“按理说,这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,我跟你们认个错,好红也是村里新妇,这死在外面,我们都为她感到心痛,这么小的事情,用不着举报,小伙子,别冲动。”
大队长满脸堆笑,语气里满是讨好,额头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,就怕胡好国真做出举报的举动。
“不冲动也行,明天把我妹子风光下葬,给她一口棺材。”
胡好国毫不退让,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大队长,那目光仿佛在说,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“什么?棺材?没有。”
老虞婆尖锐的声音再次突兀地响起,像一阵寒风,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。
她双手叉腰,脸上写满了不情愿,那副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。
“那我就去妇联举报家暴。”
一直沉默的宋小草,此时缓缓站起身来。
她的声音不大,却如同平地惊雷,震得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颤。
宋小草缓缓走到胡好红的尸体旁,目光轻轻扫过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,那些青紫交错、新旧叠加的印记,仿佛是一道道无声的控诉。
她的眼眶瞬间红了,心中涌起一阵酸涩与不忍。
这些伤,每一道都像是刻在她心上,好红那么年轻,那么鲜活的生命,却在这封建愚昧的村子里,在无尽的暴力与欺辱下,凋零消逝。
人只有攒够了足够多的绝望才会自己想不开,那好红估计是早就熬不下去了,所以自己才寻了短见。
“你们看看,好红她遭了多少罪。”宋小草哽咽着说,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,“你们平日里对她一定非打即骂,任由欺负她,现在她死了,你们还这般无情。家暴不是小事,这一桩桩一件件,妇联会查个清楚。”
众人的目光随着宋小草的话语,落在胡好红伤痕累累的身体上,一时间,竟无人再敢出声。
石溪村的男人打女人厉害,这是有名的,女人们忍着,把男人惯的失了分寸,这真要是有人捅出来,一定会被批斗的。
老虞婆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大队长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,他深知,若是家暴的事情被捅出去,村子的名声将一落千丈,到时候,恐怕不只是封建迷信的问题,还会面临更多的麻烦。
“江山,好红怎么说也是你媳妇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领回去吧!明天装棺下葬。”
大队长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局面,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目光直直地看向人群中的一个汉子。
只见一个长着国字脸、身强体壮的汉子缓缓站了出来,他微微点了点头,瓮声瓮气地说:“我晓得了大队长。”
这人便是胡好红的丈夫江山,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,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下,显得有些局促。
“可别不做,明天我们还来,得亲眼瞧见我妹子下葬才稳妥。”胡好家跳出来立马又补充一句,眼神紧紧盯着江山,那眼神里满是警告与担忧,生怕江家临时变卦。
几人瞧着江家的人真的将胡好红的尸体抬进村后,还是不放心,又亲自一路护送着来到江家。
一路上,月色如水,却照不亮他们心中的阴霾。
到了江家,几人又千叮咛万嘱咐一番,才转身离开。
回胡家村的路上,夜色愈发深沉,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,偶尔传来几声犬吠,更添几分凄凉。
每个人的心情都如这夜色一般沉重,脚步也格外迟缓。
胡安逸低着头,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胡好红小时候的点点滴滴,满心都是自责与悔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