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!
猎隼用尽全身的力气,将手中的工兵铲,狠狠地砸向了那块青石板中央的那个复杂图案!
“咔嚓——!!!”
一声清脆的、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!
那块历经了无数岁月沧桑的青石板,竟然……竟然被他硬生生地砸裂了!中央那个神秘的图案,也随之变得残缺不全!
几乎就在同时!
那个黑衣人手中的仪器,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!上面的指示灯疯狂地闪烁起来,然后“啪”的一声,彻底熄灭了!
“不——!!!”王振发出了绝望而又愤怒的咆哮!他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!
而我,也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,将手中那枚拉开弦的手榴弹,朝着王振和他手下最密集的地方,奋力扔了过去!
“轰——!!!!!”
剧烈的爆炸声,震耳欲聋!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一切!
我被巨大的气浪再次掀翻在地,重重地摔在地上,彻底失去了知觉……
……
当我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柔软的床上。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温暖而明媚。空气中,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我……还活着?
这里是……医院?
我挣扎着坐起来,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和包扎,腿部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。我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我一个人。
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,那本笔记本……不在了。
门开了,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,看到我醒了,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:“你醒了?感觉怎么样?”
“我……”我的嗓子干哑得厉害,“这里是哪里?其他人呢?”
“这里是昆明军区总医院。”医生回答道,“你昏迷了三天三夜,能醒过来真是个奇迹。至于其他人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,“战斗已经结束了。你是那场战斗中,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。”
战斗结束了?
幸存者?
那……猎隼呢?王振呢?那个秘密矿区呢?还有那本笔记本……
“那……那本笔记本……”我急切地问道。
医生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笔记本。你送来的时候,身上除了这身军装,什么都没有。好好休息吧,别想太多了。”
他的话,像一盆冷水,将我从头浇到脚。
什么都没有?笔记本……不见了?是被猎隼拿走了?还是……被“组织”收走了?
还有猎隼,他怎么样了?他最后砸碎了那个石板,阻止了王振,但他自己呢?他牺牲了?还是……
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里盘旋,但医生显然不愿多说,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,便离开了病房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在医院里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,却又内心波澜壮阔的时光。身体在逐渐康复,但战争留下的创伤,那些血腥的记忆,牺牲的战友,未解的谜团,如同梦魇般,日夜纠缠着我。
没有人再来找我“谈话”,也没有人再提起312高地或者那次特殊的经历。仿佛一切都被刻意地抹去,或者说,被封存了起来。
我打听过猎隼的消息,但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,查无此人。那个“猎隼”代号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我也打听过118团和老王班长的消息,得到的回复是,老王班长在那次高地争夺战中,英勇牺牲,追认了烈士。而118团,在那场战役中伤亡惨重,番号后来被撤销,或者与其他部队合并了。
至于那本笔记本,以及它所揭示的秘密,更是如同石沉大海,杳无音讯。
1979年五月,最终,因为我的“英勇表现”(虽然具体事迹被模糊处理了)和身体伤残(腿部的枪伤留下了永久性的后遗症),我被评定为二等乙级革命伤残军人,获得了相应的抚恤和待遇,然后……光荣退役。
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。父母看到我活着回来,喜极而泣,但看到我腿上的伤疤和眼神里那挥之不去的阴霾,又忍不住偷偷抹泪。
我努力尝试着重新融入这个和平、安逸的世界。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,娶妻生子,过着和大多数人一样,平淡如水的日子。
但只有我自己知道,那段血与火的记忆,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疑问,如同跗骨之蛆,永远也无法真正抹去。
有时候,在宁静的午后,或者失眠的深夜,我依然会拿出那半块破碎的、刻着神秘花纹的瑶族玉佩(它奇迹般地没有丢失,成了我那段经历唯一的实物见证),摩挲着上面冰凉的纹路,仿佛还能感受到栓子牺牲前的体温,还能看到312高地那残阳如血的黄昏,还能听到黄连山里绝望的呼喊,还能闻到那地下据点里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……
猎隼,他到底是谁?他最终去了哪里?
那个“复活”的参谋王振,他代表的“内部势力”,最终受到了惩处吗?
那本笔记本的秘密,那个危险的“特殊装置”,最终被如何处理了?
那些牺牲的战友,他们的鲜血,换来的究竟是什么?
这些问题,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了。
硝烟,早已散尽。
但战争留下的烙印,却如同这块残缺的玉佩,永远刻在了我的灵魂深处。
我成了一个活下来的英雄,一个被授予勋章的模范。
但我心里清楚,我只是一个……侥幸从绞肉机里爬出来的、带着满身伤疤和秘密的……无名小卒。
我的归途,或许从踏上那列南下军列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注定,是一条漫长的、永远也走不到真正终点的……孤独旅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