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见识过鬼的邬县令咽了一下口水，紧张的问道：“是鬼？”</p>
潘筠瞥了他一眼，不语。</p>
见她抱了东西要走，邬县令连忙追上去：“你还没说呢，到底是不是鬼？要是鬼，还请她来县衙一趟，关于她的死，他们几人的供词都含糊不清。</p>
不是不认识，没见过，就是印象模糊，唯一确定一定知道她的只有傅大年、钱知孝和经历薛辛。</p>
但他们三个，一个一知半解，两个含糊其辞，不管我怎么威胁都说不清楚，他们都承认杀死了柳小红，却对当时在场的人支支吾吾，不是漏了这个，就是漏了那个……”</p>
邬县令小跑两步挡在潘筠面前，沉声道：“我觉得柳小红的死和别人的死不一样。”</p>
“有什么不一样，不都是被虐杀的吗？”</p>
“缘由不一样！”邬县令道：“昨天晚上钱知孝被吓成那样，而且，只有柳小红身上被钉了锁魂钉。”</p>
潘筠环视一周，叹息一声：“难为你把人都支走，行吧，我告诉你。”</p>
邬县令眼睛大亮，一脸期盼。</p>
潘筠：“她也不知道。”</p>
“什么？”邬县令有些懵。</p>
潘筠：“她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，你能指望从她那里得到什么信息？”</p>
邬县令张了张嘴，半晌才说出话来：“是因为锁魂钉，还是因为和他们一样时间太久，成了残魂？”</p>
“是也不是，”潘筠叹息一声道：“因为锁魂钉，她没有像其他残魂一样散了大半，只有一缕残魂带着执念遗留世间，而是被锁住大部分魂魄，成了一个大鬼。”</p>
邬县令瞪圆了眼睛。</p>
潘筠：“她运气还极好，被另外埋葬的尸骨泄露气息，然后被一无良道士发现后豢养起来，将要消散之时又碰到一个忠肝义胆的好道士凝实了魂魄，但是，她还是没记忆。”</p>
邬县令：“那位忠肝义胆的好道士莫非是潘道长您？”</p>
潘筠：“正是区区在下。”</p>
邬县令呵呵的笑：“……那她运气还真是好。”</p>
“邬县令，你下次不要这样笑，不然我会误会的。”潘筠道：“这也是我要取走她尸骨的原因之一，等她和她的尸骨团聚，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。”</p>
邬县令郑重起来：“那此事便交付潘道长了。”</p>
潘筠抱拳，叹气一声道：“谁叫我心软呢？”</p>
邬县令笑起来：“潘道长忠肝义胆嘛。”</p>
“邬县令，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，只能你知我知，要是让人知道我手上有一份证据，我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。”</p>
邬县令：“潘道长放心，我特意把人都支出去了，没人知道这份证据在你手上。”</p>
“一份按照程序上交，一份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，那另外一份，你打算怎么交代？你让三个文书同时录口供，他们按手印也是按了三次，这可不是秘密，有心人一打听就能打听着。”</p>
邬县令：“潘道长放心吧，这件事一定不会牵扯您的。”</p>
潘筠听了幽幽一叹，把手中的一大沓证据往袖子里一塞，回到屋里就找出一个大盒子把东西装好，然后放进灵境空间里。</p>
潘小黑见她掏出符纸和朱砂、符笔，就跳到桌子上偏眼看她：“都快要走了，你还耗费元力画符？”</p>
潘筠：“飞行法器又不是非得我控制，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人吗？”</p>
她总不能眼看着邬志鸿去送死。</p>
潘筠将朱砂调好，把符笔和符纸一一摆出来，就手心向上，掐诀调息。</p>
一刻钟后，她睁开眼睛，提笔开始画符。</p>
李文英已经在和李老爷他们告别了。</p>
虽然李老爷提供了重要的证据，算戴罪立功，但最后还是要被收监。</p>
他正拉着李文英的手哭呢，控诉道：“潘道长说了要救我的，怎么最后还要坐监？”</p>
他这千里迢迢的把人请来图什么呀？</p>
李文英头疼不已：“您这案子是她接的，您得问她去。”</p>
李老爷：“她事没做成，得退钱吧？若是不退，你们龙虎山管不管？”</p>
李文英：“有损龙虎山的清誉，还是会管的，不过，李老爷，你给的钱，我师妹好像都还回去了。”</p>
他看向一旁的李公子。</p>
李老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</p>
李公子点头：“爹，她把钱都还给我了。”</p>
李老爷：“……什么时候？”</p>
“那天出门前您去换衣裳，她就全还了。”</p>
李文英笑吟吟的，正要开口，突然笑脸一顿，扭头看向潘筠的房间。</p>
李老爷和李公子也跟着看过去。</p>
李老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，忍不住小声问：“李道长，怎么了？”</p>
李文英收敛了笑意：“没什么，李老爷，你应该坐牢去了。”</p>
李老爷：“……县令都没催我，他都容我再住一晚县衙，你催什么？”</p>
李文英道：“今晚我们师兄妹便要告辞，怕你忘了，白提醒你一句。”</p>
“今晚就要走，这么急？”</p>
李文英：还急，今天是休沐日，明天就要上课了，潘筠就声称闭关两天，再不回去，林靖乐就要上门拿人了。</p>
李文英等在院子里，看着聚集而来的灵气被消耗一空，远处旋转而来的灵气似乎失去了方向，原地逸散，他这才走上前去敲门。</p>
“赶紧的，时间不早了。”</p>
潘筠将画好的符迭好，随便撕了几张纸记录它们的使用顺序和使用方法，然后用纸将符包起来，随手塞进一个钱袋子里便去开门。</p>
“师兄且等我一刻钟。”</p>
潘筠把钱袋子给邬县令：“里面是一些我画的符，希望它能保你和你家人一命。”</p>
邬县令愣愣的接过。</p>
潘筠：“既然当不了官了，那就回乡去吧，江南很好，但已经不适合你了。”</p>
邬县令拆开钱袋子一看，眼眶微热，拱手道：“潘道长保重。”</p>
潘筠也抱了抱拳，转身就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