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嗣业沉吟片刻，心中立刻有了决断。</p>
三八.六.一六四.二四六</p>
杀郑德诠的人，来头很大，比高仙芝还大！他是西域经略大使方重勇。</p>
夹在两者之间的李嗣业等人，何去何从，作为当事人真不能等闲视之。</p>
“得令！李将军放心吧，焉耆镇无事。”</p>
“行刑！”</p>
“李将军，方大使在张三城守捉，请您务必去一趟。”</p>
本想留此人一命，看来为了震慑安西军，杀鸡儆猴，不得不拿这个人开刀。</p>
焉耆城内校场，虽然天空才吐出鱼肚白，但某个浑身健硕肌肉的中年猛汉，却已然挥舞着长约一丈，重达十五斤的陌刀，在校场中训练。</p>
郑德诠还想再说，却发现王难得的脚已经踩到他后脖子上了！现在自己整张脸都在沙子里，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</p>
李嗣业拍了拍白孝德的肩膀说道。</p>
李栖筠受朝廷委派来此，一半是帮高仙芝做事，另外一半，也有监视高仙芝的意思。</p>
说话口气还嚣张得很！”</p>
段秀实用冰冷的语调回复道。</p>
什么叫“无故”呢？</p>
方重勇环顾一众士卒，面色平静问道。气势逼人，不怒自威。</p>
“张三城守捉拦截我麾下直属部曲过境，本大使正在查验这一道军令是谁下的。李判官是安西都护府里的僚佐，你知道这件事么？”</p>
他心中疑惑带着部下上前问询，这才发现大事不妙！</p>
高仙芝留在焉耆镇的亲信郑德诠，居然被人处死了！当着很多人的面公开处死的！</p>
诚然，郑德诠这个人平日里鼻孔朝天，仗着是高仙芝的亲信就如螃蟹一样横着走，确实很讨厌，不喜欢他的人很多。</p>
不一会，更多的张三城守捉的士卒出来了，而刚才手持臂张弩的亲兵，也被何昌期喊了过来，一个个都紧张得手握刀柄，又不敢造次。</p>
“回方大使，是，是他下的军令。”</p>
听到这话，李嗣业似乎想起来当年的事情。那时候为了对付吐蕃，陌刀军奉命东调到河西节度使麾下听用。至于有没有沙州解围这个事情，太久远他不太记得，因为类似的事情太多了。</p>
只要方重勇一声令下，一场唐军之间的内讧就不可避免！</p>
王难得将那人拽到方重勇面前，一脚将其踢翻在地，将其踩在地上。此人半张脸都在沙子里面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。</p>
“段十将，你说说看，唐军军法之中，假传军令是什么罪？”</p>
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，只不过不想蹚浑水，也不想替高仙芝遮掩。</p>
方重勇轻轻摆手，王难得这才将脚从郑德诠背上挪开，站到他身边，手放横刀刀柄上。</p>
郑德诠未必有大罪，就算有罪，也是罪不至死，可谁让他运气不好呢？</p>
“安西都护府的军令，你们手里有么？有就去城里拿。”</p>
陌刀军毫无疑问是唐军在西域的最强军队，没有之一，参与战斗的频率也是最高的，同样没有之一。</p>
方重勇对身旁的何昌期说道，并没有让王难得松开脚。郑德诠被整到这个程度都不肯说出内情，必定是有所依仗听命行事，而不是他本人肆意妄为。</p>
节度判官是节度使幕府内的官职，是唐代特派担任临时职务。一般都是官员本人奏请外放，辅佐节度使掌管文书事务。</p>
郑德诠十分硬气的回答道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，等高仙芝来了，他就解套了。</p>
“回节帅，无故假传军令者，杀无赦。”</p>
众人面面相觑，这玩意他们没见过啊，都是听郑德诠的吩咐。其实这也是常态，很多时候基层丘八，都是听上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，压根就不知道军令这种东西。</p>
“你不带人沿着鱼海巡逻，来某这里作甚？”</p>
但无论如何，他就这么被人杀了，哪怕高仙芝再大度，这件事也不会轻易了结。</p>
“你们是谁？凭什么抓我？我要见高都护！等高都护来了……”</p>
李嗣业一脸古怪看着面前之人询问道。</p>
李栖筠想了想，轻轻摇头道：“闻所未闻。”</p>
李嗣业骁勇善战，颇得军心。此人在安西军中名气很大，更是掌管整个焉耆镇，张三城守捉名义上也是听其号令。</p>
方重勇心中暗暗叹息，做人就是这样，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。想在西域办成大事，那就不能有过大的杂音，更不允许唐军中有人跟自己对着干。</p>
白孝德对李嗣业拍胸脯保证道。</p>
之前只是听说方重勇在北庭都护府所下辖的伊州，离焉耆镇还比较远，所以李嗣业白孝德他们也没当回事。现在方重勇轻车简从带着几百人前出到焉耆镇，摆明了要跟高仙芝分个高下。</p>
“你来整顿兵马，某这便出发。”</p>
而中晚唐的时候，就不一定是这么回事了。那个时候的藩镇，根据性质不同，有的是朝廷任命，有的则是节度使直接在本地聘请。</p>
“节帅，这家伙就是郑德诠！当初就是这个龟儿子拦着，不让某麾下信号旗的兄弟去焉耆镇。</p>
李栖筠对李嗣业叉手行礼道，拼命给他使眼色。一旁的何昌期等人只是冷着脸，也不搭腔，就看着李栖筠跟李嗣业交涉。</p>
不一会，事情彻底闹大了，一个二十多岁文官打扮的年轻人，领着一众丘八出来了。他看到方重勇之后微微一愣，显然是见过方重勇的，随即叉手行礼询问道：“可是方节帅当面？”</p>
方重勇询问身边带着面具的段秀实道。</p>
此人便是陌刀军军使李嗣业。他勤于练兵，勤于练武，麾下部众陌刀军是安西军中尖刀，经常被调度到别处救火，作战经验极为丰富。</p>
这已经不是私人情感的问题，而是事关权力归属！</p>
而方重勇已经在张三城守捉了，到这里也就小半天的路程，快马甚至一个时辰就能赶到！</p>
何去何从，那还用选么？</p>
方重勇……这个名字听着好熟悉啊。</p>
李嗣业心中一阵古怪，没有再说什么，穿好军服就跟着李栖筠等人离开了校场。</p>
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