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二个呢，我给大唐留了一件礼物。长安交子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，用纸当钱是不是很神奇？</p>

我用这些纸把绢帛替换出来了，朝廷和天下人，就凭空多出了一笔横财！跟第一次将房子租出去收到的房租押金一样！</p>

如果基哥和朝廷可以用这笔横财去开发南方，去发展生产，去给佃户作为启动资金去开荒，那么还可以给盛唐续命一段时间。</p>

三八.六.一六四.二四六</p>

这也算是人死为大，对吧？”</p>

当然，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有恩报恩，有仇报仇的。基哥怎么说都对我有恩，所以我呢，就在河西开了个私服，算是给长安交子崩盘留了一条后路。</p>

方有德还在愣神，就听到方来鹊继续说道：</p>

这个桀骜不驯的狼崽子，心中装着的是一头前无古人的猛兽！</p>

方有德淡然笑道，指着方来鹊对着王韫秀摆了摆手。</p>

听到这话，方有德对身旁的方来鹊说道：“当年你跟小郎君去夔州的时候，路过白帝城，不是即兴作了一首诗嘛，现在给杜司马吟诵一番吧。”</p>

根据行程，杜甫会在孟津渡口下船，往相州安阳县而去，到时候两人自会分别。</p>

其中“鬼门”、“神门”中水势险恶，仿佛只有鬼神才能通过；而“人门”则水势稍缓，但也是水深流急，舟船难行。</p>

只是王韫秀深知方有德的脾气，这位要是不想说，那就真的什么都不会说。既然如此，她多问也是在说废话。</p>

官路亨通的杜甫衣食不缺，平日里也少不了被人阿谀奉承，他自然是体会不到怀才不遇的窘迫苦楚，以及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的黑暗不公。</p>

方有德好像明白了什么，看到杜甫一脸惭愧，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，二人随便说了点闲话，就匆匆分别，各自进到不同的船舱。</p>

忽然，方有德眼角余光，看到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半熟面孔。现在方有德处于“半流放”状态，也不太想管朝廷的事情，心情也比较放松。于是他走到船舷的另外一边，对欣赏岸边景色的那人说道：“杜司马这是在看什么呢？”</p>

还是听不懂对吧？</p>

也无所谓啦！因为河西交子本来就是长安交子的备份，局面还是可控的。</p>

他就这样无语的看着对方看书，然后方来鹊看了很久，这才将书放下，对方有德疑惑问道：</p>

“阿翁走两京驰道更安全些，何苦要过水路过陕州呢？迟些去汴州赴任，也是无碍的吧？”</p>

官船缓缓驶离渡口，渐渐的前方路线变得狭窄，这是前些年新开凿的漕渠，水位不深，在船头掌舵的船夫非常小心，密切关注着时不时露点头在外面的礁石。</p>

对了，宣武军这个名字总觉得风水不是太好。你不是喜欢牙兵嘛，去了汴州以后，干脆组建一支牙兵叫控鹤军怎么样？</p>

你的不肖子方重勇亲述，此致敬礼。”</p>

这三道峡谷是相传大禹治水时，凿龙门，开砥柱，使神斧将高山劈成的。河道中由鬼石和神石将河道分成三流，如同有三座门。</p>

听不懂对吧，听不懂也无所谓，我只是随便说说的，你也不需要明白其中的道理。</p>

广运潭渡口边上，小腹微微隆起的王韫秀，一脸担忧的劝说方有德道。</p>

“你也多保重。将来……罢了，回去吧。”方有德想起什么欲言又止，只是吩咐王韫秀返回。</p>

水路过陕州，必走三门峡，三门峡之名是由“人门”、“神门”、“鬼门”而来的。</p>

“这个后手怎么说呢，如果朝廷可以保证长安交子的币值稳定，那么我这个后手，嗯，也就是河西交子，就会因为交易规模较小，而天然慢慢贬值，最后不得不消失，被长安交子吞并。</p>

“不必拘礼，本节帅如今形同告老还乡，你我说说山水便可。”</p>

结果方有德一进船舱，方来鹊拿着一本《论语》在看，不仅如此，书还是倒着拿的！</p>

不过，如果基哥和朝廷用这笔钱挥霍无度，穷兵黩武，百官和权贵们穷奢极欲醉生梦死，那最后会怎么样就不太好说了。</p>

这个人就像是个脑子清醒的熊孩子，把大唐掰成他需要和想要的形状，而他下一步想做什么，外人根本无法预知。</p>

“朝辞白帝彩云间，千里江陵一日还。两岸猿声啼不住，轻舟已过万重山。”</p>

这三道峡谷是黄河上最危险的地段，没有之一。方重勇前世的时候，也是新中国时期，才将那几根矗立在河面上的山柱炸掉后兴修水利，从此以后，三门峡的险恶这才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。</p>

看他态度诚恳，方有德决定不用再继续敲打对方了。</p>

不过诗真的是好诗！</p>

“方节帅，您这位家仆，可真是文采斐然啊！杜某自愧不如！”</p>

如果不是听说方有德的画像入了凌烟阁，她还真以为方氏失了圣眷，在对方脸上居然看不到一丝的笑容。哪个正常人有这样的喜事，会愁眉苦脸的？</p>

方有德心里藏了秘密，不可对人言！</p>

所以王韫秀的担忧并非是空穴来风，更不是在无理取闹。</p>

方有德不想跟他解释为什么不识字就看不懂书，他将船舱的门关好，把方来鹊拉到自己身边，面带微笑询问道：“好孩子，伱告诉我，方重勇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呢？”</p>

如果我死了，而朝廷又挥霍无度，那么一定会天下大乱，无人能收拾局面！</p>

这次不会有什么安史之乱了，大唐也没办法苟一百多年，也没什么中唐晚唐了。基哥要是不开眼拿河西交子开刀，就意味着陇右百姓皆反贼，那是比安史之乱大十倍的动荡！</p>

他叹息说道：“想要官位高，哪得诗篇好。杜子美官路亨通，被贬官也有上州的司马可以做，自然不会把心思放在诗文上了，毕竟仕途更重要一些，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罢了。”</p>

“啊？原来是方节帅！杜某有礼了！”</p>

方来鹊问得有些理直气壮，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。</p>

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去救大唐啊，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。当然了，这只是一般情况，接下来我要说特殊情况。”</p>

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。</p>

方有德长叹一声，心中暗暗想道。他也不得不承认，方重勇对自己的评价很准确。</p>

他就是大唐未来最大的变数！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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