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急关头,我想起小林爷爷阁楼里的残页:“以血为引,唤回归人。”咬破指尖,血珠滴在镜面的年轮图案上,褪色的樱花印记突然发出强光,镜中倒映的小息身影逐渐清晰,她的印记裂痕正在愈合。
“原来纯血守井人的血,能激活错位的年轮。”周师傅趁机甩出七张符纸,分别贴在七面镜子上,“阿彻,用木盒吸收镜中的记忆碎片!小渊,守住北斗阵的中心位;小樱,跟着我念天狗咒文......”
木盒在我手中发烫,盒盖自动弹开,里面的玉坠此刻分成了七瓣,每瓣都对应着一面镜子。当第一片记忆碎片被吸入木盒时,镜中陈阿婆的身影突然抱住头,老年斑组成的印记发出惨叫,化作光点汇入玉坠。
戴斗笠的男人发出尖啸,身体开始透明:“你们以为能阻止虚月之海的侵蚀?别忘了,樱花巷的每一块石板下,都埋着初代巫女弟子的骨殖,而他们的血脉......”他的话没说完,七面镜子同时破碎,碎片悬浮在空中,拼出虚月之海的全貌,“都在等着与你们的印记共鸣,成为新的核芯载体......”
镜子碎片划破空气的瞬间,我看见虚月之海的深处,初代巫女的石像正在倒塌,她胸口的七道剑伤里,流出的不是血,而是我们四人的记忆画面——小渊擦拭怀表的深夜,小息在便利店寻找褪色饭团的清晨,小樱对着天狗面具发呆的午后,还有我在井台记录异常的黄昏。
“他说的没错,我们的记忆正在成为新的封印。”小渊接住一片飞向小樱的碎片,碎片在他掌心映出父亲的笑脸,“但初代巫女早就知道,真正的守护不是隔绝记忆,而是让它们在人间流传。”他将碎片按在胸口的印记上,裂纹处竟长出细小的樱花嫩芽,“你们看,错位的年轮在自我修复。”
当最后一片镜子碎片落入木盒,戴斗笠的男人彻底消失,只留下他的斗笠和七串樱花铃铛。周师傅捡起斗笠,发现内侧刻着和初代巫女日记相同的咒文,而铃铛上的居民名字,此刻都变成了我们四人的名字。
“虚月阁的陷阱,其实是核芯碎片的‘记忆筛选’。”老人摸着铃铛上的刻痕,“它在测试我们,是否愿意为了守护他人的记忆,而承担记忆被篡改的风险。”他看向窗外,樱花巷的居民正三三两两地走过,陈阿婆对着我们微笑,终于认出了我们的脸。
离开13号老宅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井台的冰层不知何时融化,水面倒映着正常的太阳,却在中心位置有个小小的漩涡,像只眨动的眼睛。小息突然指着水面惊呼,那里浮现出千鹤的笑脸,她举着手机,身后是复原的天狗石像,石像基座上刻着新的咒文:“当七道裂痕开满樱花时,虚月之海的潮汐将永远平静。”
“裂痕......樱花......”小樱摸着手腕上的印记,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粉色的纹路,像樱花的花瓣,“是不是说,我们的印记虽然裂开过,但只要用心守护,就能让记忆开出新的花?”
晨风吹过,便利店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周师傅突然停住脚步,指向巷口新出现的告示牌,上面用粉笔写着:“今晚七点,樱花巷居民大会——讨论老槐树离奇开花事件”。而那棵本该在春天开花的老槐树,此刻正开满了雪白的花,每片花瓣上都映着我们四人的倒影。
“错位的年轮还在继续,但至少,我们找到了对抗的方法。”小渊晃了晃手里的铃铛,樱花图案在晨光下闪闪发亮,“只要我们还能记住彼此,记住初代巫女的誓言,记住樱花巷的每一个笑容,虚月之海就永远无法真正吞噬这里。”
我望着井台,想起在虚月之海看见的初代巫女临终场景。她倒下时,指尖划过井台的石板,留下的不是咒文,而是四个孩子的名字——原来,她早就预见了我们的到来,预见了这场跨越百年的记忆守护。
便利店的电视开始播放早间新闻,女主播眉心的樱花贴纸格外醒目,这次的新闻标题是:“京都鞍马寺发现七座新石像,分别刻着四位少年和三位神秘人物”。画面扫过石像时,我看见第四座石像手中捧着的,正是我们的木盒,而石像的面容,和我们四人如出一辙。
“该回家了。”小息揉了揉发酸的手腕,“不过在那之前......”她突然指向井台,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新的石雕,刻着四个少年在虚月之海与恶鬼战斗的场景,每个人的手腕上,都绽放着七瓣樱花,“你们说,下一次错位的年轮出现时,我们会变成石像里的模样吗?”
没人回答。但我知道,无论未来如何,只要我们还能站在樱花巷的石板路上,看着彼此手腕上的印记,听着便利店的风铃响,闻着老槐树的花香,那些关于记忆、关于守护、关于相牵相惜的故事,就永远不会结束。
这,或许就是初代巫女留给我们的,最温柔的预言——即使年轮错位,只要人心相连,记忆的樱花就会永远盛开,在虚月之海的彼岸,在每代守井人的掌心,在所有愿意相信温暖的人心里。
蝉鸣声渐渐低落,取而代之的是樱花巷居民的谈笑声。陈阿婆端着刚做好的豆腐走来,王师傅的糖画摊飘来麦芽糖的香甜,小林爷爷坐在门口,对着我们招手,他手腕上的老年斑,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樱花印记。
而我们,四位少年守井人,正站在盛开的老槐树下,看着彼此手腕上的印记,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错位的年轮,只要我们还能握住彼此的手,就永远能在记忆的迷雾中,找到回家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