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好景不长,白氏得了急症殁了,顾廷钰和顾廷烨两个孩子还年幼,顾偃开一度觉得都是自己的报应。
白氏出殡那日,天降大雨。
顾偃开站在灵堂前,看着雨水顺着屋檐串串滴落。
棺木已经合上,里面躺着那个他几乎不曾正眼瞧过的女子——他的第二任妻子。
“侯爷,该起灵了。”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。
顾偃开木然地点头,却没有移动脚步。
他穿着一身素服,腰间系着的还是秦若凝生前为他绣的腰带。
白氏入门前,他曾发誓绝不碰她一根手指,可最终还是在长辈压力下与她同房,生下了顾廷烨……
报应,这就是报应。
“父亲!”
一声尖锐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顾廷钰冲进灵堂,满脸泪痕,身后跟着拦不住他的嬷嬷。
“父亲为什么不哭?”
“他们都说是你害死了娘亲!娘亲不在了,你便娶了这个女人!”
灵堂内顿时一片寂静,只有瓢泼的雨声。
顾偃开低头看着儿子扭曲的脸,胸口如被重锤击中。
廷钰口中的娘亲指的是秦若凝,他从未开口叫白氏母亲。
“廷钰,不得无礼。”
秦若颜匆匆赶来,将孩子拉到身边。
顾偃开的眼中一片死寂。
“带他回去。”顾偃开声音嘶哑。
秦若颜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福了福身,拉着仍在哭闹的顾廷钰退下。
临走前,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灵前的顾偃开——那个曾经英挺如松的男人,如今背脊微驼,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了一般。
白氏的棺木缓缓抬起,在滂沱大雨中运往祖坟。
按照规矩,继室不能入顾家祖坟,只能埋在偏远的角落里。
顾偃开没有送葬,他回到书房,取出一坛烈酒,仰头痛饮。
酒液顺着下巴流淌,与不知是雨是泪的水痕混在一起。他喝得急,很快就被呛到,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弯下腰,咳得眼前发黑。
“若凝……”
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:“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?”
酒坛见底时,顾偃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。
他梦见秦若凝站在床前,白衣胜雪,眼中满是哀伤。
“侯爷。”
梦中的若凝轻声责备:“你为何不善待白家妹妹?她也是个可怜人啊……”
顾偃开惊醒时,已是次日黄昏。
书房里一片狼藉,酒坛碎片散落一地,他的手被割破了,血迹斑斑却浑然不觉疼痛。
“姐夫?”
秦若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“我……我端了醒酒汤来。”
顾偃开没有回应。
门被轻轻推开,秦若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看到满室狼藉时倒吸一口冷气。
她放下托盘,快步走到顾偃开身边。
顾偃开别过脸:“我不想见任何人。”
秦若颜咬着唇,默默退下。
自此,顾偃开彻底沉溺酒中。朝堂告假,军营不去,整日关在书房饮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