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无羡顿了顿,继续道:“他在金光瑶的密室中,发现了我生前留下的舍身咒,自知不敌金光瑶的力量,便想召我归来帮他复仇。在有心人的帮助下,他回到莫家庄后继续装疯,每天不是涂脂抹粉,就是戴着面具,想要遮掩真容,就是希望有朝一日,我能取代他的身份,替他报仇。”
蓝忘机眉心紧蹙,心中震动不已。没想到,魏婴归来的背后,竟隐藏着如此之多的曲折。但莫玄羽又是如何从薛洋手里取得魏婴尸身?那个所谓的“有心人”又是谁?这些疑问在他心头盘旋。
见他神色凝重,魏无羡唇角微扬,反问道:“二哥哥,你也是想到其中的疑点了吧?”
他抿了一口茶,清了清嗓子,“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条线——聂怀桑。”
蓝忘机瞳孔微缩,这答案着实出人意料。那继任聂氏家主后便以“一问三不知”闻名,备受百家嘲笑的聂怀桑,竟与此事有关?
众所周知,赤峰尊失踪后,聂怀桑继任家主之位。每逢家族事务,他总是推说“不知道、不清楚、不记得”,常以“修为低微”为由推脱各种重要场合。遇到难题,他便推给其他长老处理,实在无法解决时,便会哭诉着求助金光瑶和蓝曦臣。
如此行径,让修真界看尽了他的笑话,嘲笑他懦弱无能,有辱清河聂氏数百年的声誉。
魏无羡神色从容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
“你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。我能回来,全都仰仗聂兄,他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。赤峰尊死后,聂兄发现他大哥的死与金光瑶有关,明里装作懦弱无能,暗地里却苦心调查。历经数年,终于查清了赤峰尊受害的原因和过程。
为了报仇,他暗中联络了身在义城的薛洋,又秘密接触金麟台的莫玄羽,跟薛洋达成交易,让他帮忙偷出我的尸身,又暗中怂恿莫玄羽施展舍身咒。他蛰伏了整整十二年,复活了我,目的就是想借你我之手,向金光瑶复仇。
因为,他觉得,这世间,有能力又有胆量帮他报仇的,只有我们两个。”
蓝忘机心中惊诧难言,他竟不知,那个终日摇扇嬉笑的纨绔子弟,竟能为了报杀兄之仇,做到如此地步,这完全颠覆了聂怀桑以往那不务正业的无能形象。
“不止如此。”魏无羡继续道,“莫家庄的邪祟,大梵山现身的温宁,都是他的手笔。”
“他是要引我们怀疑金氏?莫家庄的剑灵与此有何关联?”蓝忘机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疑团,沉声问道。
魏无羡缓声解释道:“莫家庄现世的剑灵,并非寻常兵器所化,而是赤峰尊的佩刀,霸下的刀灵。聂兄故意抛出沾有阴虎符气息的刀灵,引来蓝氏小辈,小辈们不敌刀灵,必定会召你前来相助,如此便可促成你我相认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即便你未能认出我,感受到阴虎符的气息,你也定然会追查到底,这样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赤峰尊的下落。
见你我二人并未在莫家庄相认,聂兄又放出温宁,既为引起你我的注意,也是想要让修真界对金氏起疑—— 这便是我能回来的全部缘由。”
说到此处,魏无羡轻叹一声,心中再次感叹聂怀桑心思之缜密,布局之精妙,环环相扣,稍有差池便会功亏一篑。
蓝忘机微微垂眸,沉吟了片刻,才抬眸问道:“金光瑶究竟如何谋害了赤峰尊?聂怀桑为何不向我兄长求助?”
魏无羡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讥诮,似笑非笑地问道:“你觉得,聂兄要是真的告诉你兄长,杀他大哥的凶手是金光瑶,你兄长会信吗?恐怕转头就当笑话讲给金光瑶听,到时候聂兄怕是没几天就要死于非命了。”
蓝忘机眉头紧锁,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。
他想起这十六年间,自己为寻找魏婴的踪迹,常年在外奔波,兄长与金光瑶的关系却日益亲密,每月有大半时间都留宿在金麟台,与金光瑶抵足长谈。
渐渐地,他与兄长之间也变得疏远,一年到头都说不上几句话。若说兄长最信任的人是谁,非金光瑶莫属,即便是他这个亲弟弟,也比不上金光瑶在兄长心中的分量,更何况是聂怀桑?
见蓝忘机神色黯然,魏无羡心中一疼。
他的二哥哥,素来清冷寡言,不善言辞,更不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,这才与他兄长渐行渐远,最终被金光瑶钻了空子。但追根究底,还是因为金光瑶本人善于察言观色,处处迎合蓝曦臣的心意,而蓝曦臣又甘愿被表象所蒙蔽,将结义兄弟看得比亲弟还重。
他长叹一声,轻轻握住蓝忘机的手,温声安慰道:“二哥哥,你还有我。往后余生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蓝忘机神色稍缓,回握住他的手,但眉宇间仍然笼罩着一丝淡淡的愁云。
魏无羡忽然话锋一转,语气郑重地说道:“今日跟你说的这些事,暂时不要告诉你兄长。”
蓝忘机抬眼望来,目光中带着疑惑。
魏无羡神色凝重:“因为赤峰尊之死,你们蓝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你兄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……成了最大的帮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