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胖子搓着双手,唾沫横飞,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抖动:\"朝廷收粮,表面是裁撤旧军、组建新军,或是备战。\"他突然凑近,压低声音,嘴里呼出的热气带着血腥气,\"可粮食这东西,越是紧缺就越金贵!\"说到此处,他双眼放光,肥厚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,\"如今各路商人都在哄抬粮价,与朝廷抢收。小人此番来幽州,便是想用资源换粮食。等朝廷收无可收,百姓饿到极致,就得求着我们开仓放粮!\"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,肥胖的身躯摇晃着,\"到那时...\"他伸出肥厚的手掌搓了搓,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,发出得意的嗤笑,\"运粮进洛阳,朝廷得出高价;买粮赈灾,还得出高价!\"
夜风呼啸而过,吹得窗棂吱呀作响,烛火剧烈摇晃。柳林望着姜胖子眉飞色舞的模样,眼底闪过一丝嫌恶,唇角却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。商人逐利,竟视百姓生死如草芥,朝廷动荡为商机。可这份不加掩饰的贪婪,反而让他悬着的心落了地——至少,姜胖子背后暂时未见更深的阴谋。
\"好一个无利不起早。\"柳林放下茶盏,瓷底与案几相碰,发出清越声响,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姜胖子颤抖的喉结,\"不过这买卖...倒也有趣。\"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姜胖子,后者被那目光刺得心头一颤,方才的得意瞬间化作谄媚的笑,肥胖的身子弯成虾米,额角的汗珠滴落在青砖上,洇出深色的痕迹。
窗外,乌云遮住月光,夜色愈发深沉。这场关于利益与阴谋的对话,在茶香与血腥气交织的书房里,悄然埋下新的伏笔。
柳林的目光突然落在姜胖子沾满血污的蟒袍上,金丝绣成的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:\"区区商人,竟也敢穿蟒袍?\"话音未落,书房内的空气骤然凝滞,冯戈培把玩青铜铃铛的动作一顿,符文光芒瞬间黯淡。
姜胖子的肥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新换的妖眼慌乱转动,肥大的手掌下意识捂住蟒纹:\"大人恕罪!小的这不是想...\"他喉结剧烈滚动,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\"想抬高些身价,好与大人谈生意嘛!\"肥胖的身躯深深弯下,额头几乎贴到青砖,蟒袍下摆垂落的金线在地面拖出刺目的痕迹。
\"这蟒袍是开国年间,先祖冒死给太祖爷送去粮草药品...\"他声音发颤,回忆起族谱中记载的荣耀,眼底闪过一丝骄傲,转瞬又被恐惧淹没,\"太祖爷感念恩情,特赐蟒袍,说是...\"他偷瞄柳林阴晴不定的神色,\"说是我姜家世代可享此殊荣!\"
柳林摩挲着腰间饕餮纹玉佩,猩红的纹路在月光下忽明忽暗,突然轻笑出声:\"原来如此,倒是本官唐突了。\"他挥了挥衣袖,烛火摇曳间,满室威压如潮水退去,\"下去吧,冯总长和戴大人会与你详谈。\"
“对了,把蟒袍修补好了!”
姜胖子如蒙大赦,膝盖在青砖上磕出闷响,连滚带爬退到门口。冯戈培笑容和煦地抬手虚引,青铜铃铛发出细碎声响,却在两人身后重重甩上书房大门。门外传来姜胖子谄媚的奉承声,混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,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。
待脚步声彻底消散,柳林的笑意瞬间凝固。他凝视着空荡荡的书房,窗棂外飘进几缕夜雾,在烛火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。\"公孙硕...\"他轻声呢喃,掌心突然腾起灰雾,如活物般缠绕在铜镜边缘。镜面泛起涟漪,浮现出并州刺史府的景象——廊下守卫神色紧张,灯笼在风中摇晃,将人影投射在朱漆柱上,宛如群魔乱舞。
\"可别让我失望。\"柳林指尖划过镜面,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公孙硕跪地的身影,他眯起眼睛,饕餮玉佩泛起血光,\"不然,这北疆棋局...\"铜镜突然炸裂,碎片纷飞间,他的身影已隐入浓重的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