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的操蛋货被撵走了,曹得虎高兴的,牙齿都呲出来了。
“反正,我闺女落到了你家,我是一点都不操心她。”
反过来,曹得虎还有些操心毓庆。
就他这个性子,以后,保不齐会被他闺女欺负死咯。
“是啊,”毓庆气若游丝的,“你该担心担心我才对。”
“没事儿,”曹得虎的安慰,相当不走心,“那啥,虱子多了不怕痒,债多了不怕压身。
反正家里已经有一个萧振东了,也不怕再多一个曹甜甜了。”
毓庆:“……”
这安慰的,还不如不安慰呢。
“还是不一样的,”毓庆诚恳的,“萧振东这玩意儿吧,就算是霍霍我,也有限。
毕竟,人家自己个儿有房子,还是要出去住的,可你家这难缠的闺女,是要跟我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的。”
这伤害程度,真的不一样。
曹得虎对此,也心知肚明。
只是……
这话吧,毓庆说,可以。
他说,多少带了点冒昧。
“哈哈哈,”他拍了一下毓庆的肩膀,相当不走心的安慰,“没事的,不管遇见了啥,都要大大方方的!
咱们,勇敢面对啊!”
“站着说话不腰疼,”毓庆木着脸,扒拉掉曹得虎的手,“这玩意儿,落在谁身上,谁哭去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曹得虎唏嘘的,“知足吧,你这儿子、闺女、儿媳妇啥的,多少还占着一头,我这亲生儿子跟儿媳妇,可是一头都不占了。”
“得了,”曹得虎这么一说,毓庆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,“一个女婿,半个儿。
你那亲生儿子,不是个东西。”
说罢,毓庆慷慨大方的,“实在不行,也别一个女婿半个儿了,只要你不嫌弃的话,毓湖就给你当儿子了。
反正,我这还有个孝顺儿子、儿媳妇,没了个毓湖,也无伤大雅。”
曹得虎笑骂:“臭不要脸的老玩意儿,夸你两句,你还喘上了。”
“包喘上的,”毓庆一挑眉,“我这教养出来的儿子、闺女,其实也挺邪门的。
不是特别好,就是特别差。有时候,我半夜睡不着啊,就在瞎琢磨,是不是这些个孩子,中和一下,会不会好点?”
“可别这样想,”曹得虎摆摆手,“忒吓人了。
你现在,虽然有不孝顺的儿子跟闺女,可还有孝顺的,你这晚年,就不用担惊受怕得了。
要是个个都说孝顺吧,干的事儿,处处让你膈应。
说不孝顺吧,还有点可取之处。不上不下的卡着,那心里,才叫难受呢!”
这么说来,也有道理。
毓庆叹息一声,“反正,咱们往后的日子,就好好过吧,保准不会出什么别的问题的。”
“妥妥的。”
二人聊天,萧振东没仔细听,只是低下头,看着毓芳,“现在,总该放心了吧?”
“放心了,”毓芳点点头,诚恳的,“我哥今天这事儿,干的确实漂亮。”
今天,但凡毓湖跟曹甜甜没有把结婚证拎出来的话,这破烂事儿,保准到现在还没个头绪。
漂亮不漂亮的,毓湖都不嘚瑟。
身为一个男人,是否成熟,不是看年纪的,是看,遇见事情之后,处理事情,解决事情的能力。
显然,毓湖对于这个,做的那叫一个相当到位。
“咳,好了,咱们唠了一大圈子没用的玩意儿,不如,趁着这会儿,说点有用的吧。”
“有用的?”
“对啊,”毓湖两手一摊,“确定咱们摆席的婚期啊,而且,结婚摆席,也不是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。
不得前前后后的处理,设计么。咱们还得上大队里请婶子、大娘来帮忙,包括食材的采购。
做啥规格的席面,都是有说头的。”
一口气说完这些话,毓湖感觉自己的伤口,都有些隐隐作痛。
草。
还是草率了。
感觉这次伤的,稍微有点重。
他琢磨着,不行的话,就再跟领导申请一下假期。
最好跟婚假,一块放了得了。
等他把伤养好了,利利索索的回去。
思及此,毓湖的心思,又转回了婚嫁上,“一桩桩,一件件,咱们嘴巴上说着容易,想要办成的话,还需要时间。
有些事儿,不难办,就是磨人。”
“懂,”毓母懂这些,“你放心好了,等我们把日子看好了,转头就紧锣密鼓的收拾这些。”
说罢,毓母保证道:“到时候,爹娘肯定让你们欢欢喜喜的把正事儿给办了。”
“对!”
到了这时候,萧振东也跟着举手,表了一下决心。
“哥,姐,有啥能用得到我的地方,别不好意思说啊,我这,必须得全力以赴才行。”
“哈哈哈,放心吧,到时候,少不了你帮忙的。”
别的不说,就肉,新鲜的猪肉,除了萧振东,还没别人弄得到。
这种大事儿,萧振东没打算乱掺和,瞎出主意,到时候,长辈吩咐他啥,他干啥就对了。
对了,还有严玉书这个老头子,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,也该去瞅瞅了。
不然的话,万一缺医少药的,又是一桩麻烦事儿。
孙家的屁事儿,处理掉了。
萧振东、毓芳也没在家里久待,不一会儿,小两口就离开了,互相搀扶着,踩在没人走过的积雪上,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。
“东哥,”毓芳脸上的笑容灿烂,“你对现在的日子,满意吗?”
“满意,满意的不得了。”
“真假的?”毓芳看着萧振东的神色,纳闷的,“其实,我还是觉着,你跟知青不太一样。”
“哦?”
萧振东搀扶着毓芳走过下一个障碍,好奇的,“为啥这样说?”
“嗯,”毓芳歪着头,沉吟片刻,诚恳的,“因为吧,这些年,我也见过不少知青。
自命不凡的,有。自视清高的,也有。
更有甚者,他们把书和笔当成了命,像是你这样的,我觉着,你脑子这么灵活,就算是念书的话,应该也能念出来啥头绪的吧。”
萧振东:“……”
念书?
这玩意儿,对他来说,都已经是上辈子年轻时候的事儿了。
遥远啊!
“我?”萧振东笑着,“还念书呢?”
他伸出手,给毓芳看。
上头,关键的指节部位,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,“你看,就这样的手,能拿得住笔杆子吗?”
毓芳垂眸,望着萧振东的手,心里忽然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疼。
“东哥,”她把自己的手,搭在了萧振东的手上,低声道:“你受苦了。”
“不苦,这不都是男人该做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