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本奏折往月光下一亮,单守延身后的茉娘当即呼吸一乱,吓得松开了手中紧攥的衣袖。
“那,那是......”
“这本奏折,单夫人可有印象?”
江清月将手里那本半边烧得焦黑的奏折扬了扬,身旁的云心还贴心地凑上了灯笼照着。
单守延认真看了几眼,突然脸色就接连变化。
回头看了眼已经面色苍白的茉娘,最后转过身,面色犹如瞬间苍老般颓然。
再开口哪还有半点盛气凌人,已是认命般沙哑。
“还是那句话,明哲保身罢了,郡主怨不到我单府头上。”
江清月不解地歪了歪头,视线直勾勾盯着瑟瑟发抖的茉娘。
“这么说,单大人是要保下夫人了?”
单守延背身握住茉娘的手,用力闭上双眼,“她毕竟是我的妻,当年也是,也是为我好,为单家好。”
江清月心头忽然一酸,扬着奏折的手也忽然没了力,蓦地垂下,那本外皮烧了一半的奏折脱手落在了地上。
奏折落地时展开,其上依稀还能辨认出上书者是刑部侍郎单守延,所书内容,大致是为江滁求情的。
江清月目光垂在那烧到焦黑的纸页,声音冷淡,“这份奏折,您当时是在什么心情下写出来的呢?”
单守延叹了口气,苦笑着摇摇头:“正如郡主所说,老夫当年也不是初入朝堂般是见风使舵之人的。老夫甚至以江大人这般宁折不弯的秉性为榜样。”
“江家出事伊始,老夫也觉得不太对劲,虽不清楚江大人为人,但儿子还在疆场,他当老子的怎么可能做得出贪污军饷之事,所以老夫便想上书一表,求圣上严查。”
说到这,单守延略作停顿,身形稍微往身后偏了些许。
江清月看着单守延袒护妻子的动作,目光中寒意微现,“后来呢?为何这份奏折被烧了,又没有被完全烧毁呢?”
茉娘看着江清月的神色就吓得哆嗦,颤抖传到单守延身上,又招来一声叹息。
“后来,是老夫后悔了,觉得江府一事就算没有老夫上书,圣上自也会明察,所以就......”
话音渐落,江清月又是三声清脆的掌声。
“单大人与之妻,当真恩爱和睦。”
喃喃夸赞后,江清月话锋一转。
“可单大人,今日你要保她,是保不住的。”
“这奏折您刚写完,墨迹未干之时您的爱妻便冲了进来,一把扔进了火盆之中。”江清月锐利的目光落在茉娘身上,威压使其再怎么躲都无处遁形。
“您手忙脚乱将奏折从火盆中取出,夫妻二人一番争吵后,您被茉氏说服,此后再没了上书一表江滁之事。”
“单大人,我说得可对?”
单守延瞠目结舌,“当年此事知晓之人只有老夫与茉娘,你,你又是如何得知!”
江清月嘴角笑得嘲弄,抬手一指,御龙卫身后走出一人。
单守延认出此人后,登时脸红脖子粗。
江清月听他破口骂了几句,让御龙卫把他府上的管家又带下去了。
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,您后抬上来的平妻,出自丞相莫府的远房亲家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