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浩心中好笑,这算不算大唐版的偷窥:“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及时报我,另外甲一那边如何了,好像许久没有消息了。”
甲二笑道:“驸马勿忧,新罗与长安隔着茫茫大海,通信不便,都不舍得动用信鸽,不过那边一切都好,百济已归还了几座城池,如今正担心大唐的报复呢,有个小道消息,听说新罗女王想驸马了.....”
“滚吧......若是有人知晓这事,我就单找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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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日后,刑部大堂,长孙无忌高坐监审席,一袭紫袍,神色冷峻,手指轻轻敲击案几,长孙祥陪在末座。
刑部尚书刘德威、大理寺卿孙伏伽、御史大夫韦思谦分坐两侧,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。
刘德威率先开口,声音冷冽:“刘兰成,你可有辩解之词?”
刘兰成抖了抖铁链,昂首挺胸:“谋反乃大罪,岂可仅凭一面之词定罪?游文芝与我素有嫌隙,此次诬告,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!昔日我在代州任职,秉公执法,查处了他走私马匹的勾当,自那时起,他便怀恨在心,伺机报复。”
长孙无忌眉头一皱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游文芝告你私藏缴获的突厥铠甲,强占阵亡将士的抚恤田,朝廷核查之时,丰州司马赵孝祖举报你伪造兵部调令扩充亲兵,与阿史那社尔旧部秘密往来,赵孝祖乃你都督府的司马,这里还有账册证据,看你要如何狡辩?”说罢,将账册狠狠甩在案几上。
刘兰成目光扫过账册,朗声道:“太尉,所谓私藏突厥铠甲,那是我为防备突厥残部侵扰,学习云中的克敌战术,铠甲确有,可私藏二字担不起,全军皆知,况此事我曾行文上报兵部,案卷可查。
至于强占抚恤田,更是无稽之谈!阵亡将士为家国捐躯,我敬重他们还来不及,怎会做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?抚恤田分配皆有文书记录,经手之人众多,太尉派人一查便知真假。”
见众人微微点头,继续说道:“赵孝祖举报我伪造调令扩充亲兵,更是荒谬。我麾下兵马调动,皆有兵部正式文书,若有伪造,岂能瞒过兵部众多官吏?
再者,我与阿史那社尔旧部往来,不过是正常的边境商贸与情报互通,旨在维护边疆安宁。
我大唐以仁德治国,与各部落友好往来,促进贸易,这有何不妥?赵孝祖身为我都督府司马,却恶意诬告,想必是受人指使,或是另有阴谋!”
刘德威微微欠身,神色恭敬:“太尉,此案关乎重大,还请在我等审讯之时莫要打断……谋反罪名非同小可,若无确凿实证,恐难服众。陛下一向圣明,若是冤假错案,日后陛下知晓,恐会怪罪。”
孙伏伽起身拱手:“太尉,大理寺断案,向来以证据为准则。目前虽有状告,但所谓的人证物证,细细推敲,皆有疑点。仅凭游文芝的告发,以及一本账册,便定刘兰成谋反,实在难以服众。账册可伪造,人言可收买,若不彻查真相,何以彰显我大唐律法的公正?”
韦思谦跟着起身附和:“大理卿所言极是。御史台监察百官,更要明察秋毫。此案疑点重重,若仓促定罪,恐成冤案,太尉既是监审,只需在旁观看便是,不可左右断案,否则有干预司法,破坏朝廷纲纪之嫌。”
长孙无忌猛地拍案而起,:“好个朝廷纲纪!你们三人,一个揣摩圣意首鼠两端,一个死抠律法不知变通,一个挟私报复与本公作对!”指着韦思谦的鼻尖,声音如雷贯耳,“御史台监察百官,倒成了你沽名钓誉的工具!如今证据俱在,尔等竟敢包庇谋反逆臣,是要与国法作对吗?”
刘兰成再次高声开口:“我刘兰成承蒙先帝厚爱,岂会做出谋反之事?我对大唐忠心耿耿,日月可鉴!若太尉执意冤枉于我,不仅寒了我刘兰成的心,更寒了天下将士的心!”
长孙无忌冷笑道:“薛万彻之祸就在眼前,哪个不是口口声声对大唐忠心耿耿?”
刘兰成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满是愤慨:“太尉莫要混淆视听!薛万彻心怀不轨,犯下谋逆大罪,自然罪有应得。可我刘兰成一心为国,与薛万彻全然不同!
我镇守边疆,抵御突厥,保一方百姓安宁,从未有过半点不臣之心,说一句不自信的话,云中都护府摆在那里,试问又有何人有那个本事谋反?”
长孙无忌重重一拍案几:“哼!狡辩!薛万彻谋反前,也是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,谁能想到他竟包藏祸心?”
刘兰成昂首直视长孙无忌,声音铿锵有力:“太尉若不信,大可派人彻查兵部卷宗,看我是否曾上报留存铠甲之事;核查我麾下兵马调动文书,查验是否存在伪造。
至于与阿史那社尔旧部往来,那是为了维护边疆稳定,促进民族和睦,这与薛万彻的谋反行径,天差地别!薛万彻谋反,证据确凿,而我呢?仅凭游文芝等人的诬告,就要将我定罪,这是何道理?”
“道理?”长孙无忌嗤笑一声,“在谋反大罪面前,容不得半点侥幸!薛万彻伏诛时,你就该明白,任何妄图危害皇权之人,都逃不过律法制裁。你既身为李建成的旧部,就该谨小慎微,可你却如此行事,不是谋反又是什么?”
刘兰成怒声反驳:“太尉这是终于道出心中所想了?我曾是李建成旧部,这天下皆知。但先皇登基后,既往不咎,委我以重任,便是相信我对大唐的忠心。
我若真有谋反之意,何必等到今日?这些年来,我恪尽职守,尽心尽力,难道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,就要被当成薛万彻那样的逆贼?太尉这般行事,是想让天下人寒心,还是想借此铲除异己?”
长孙无忌被戳中痛处,面色瞬间阴沉:“大胆!死到临头还敢狡辩!今日定要将你定罪,以正国法!”
韦思谦猛地起身,面庞涨得通红:“够了!太尉身为监审,三番五次打断犯官陈词,这是要将刑部大堂变成太尉私设的刑房吗?”
转向刘兰成,沉声道:“你且将边关防务文书、调令存根等凭证具实招来。大理寺定当三勘六问,若有冤情,便是拼了这身官服,也要还你清白!”目光扫过长孙无忌,字字如铁:“太尉,律法乃国之重器,望您莫要因私废公,损了大唐的清明!”
长孙无忌怒目圆睁,手指几乎戳到韦思谦的鼻尖:“韦思谦!你三番五次与本公作对,到底是安的什么心?御史台是朝廷的御史台,不是你沽名钓誉、攀附权贵的工具!今日若不将这逆贼定罪,便是大唐律法的耻辱!”
韦思谦丝毫不惧,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慢悠悠道:“太尉息怒,下官只是依律行事。若太尉觉得律法碍了您的事,大可以奏请陛下改了这贞观律。”
长孙无忌气得浑身发抖,猛地甩袖:“好!好!你们这群迂腐之辈!此案若出了纰漏,你们都得陪葬!”说罢抬脚便往堂外走去,靴跟重重砸在青砖上,发出咚咚巨响。
刚到门口,迎面撞见李治与秦浩。秦浩微微拱手,语气颇为恭敬:“太尉,审案便是要一点点审,哪能人一进京就直接定罪的,否则费那么大劲做什么,还不如直接就在丰州杀了就完事了,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?”
长孙无忌闻言,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。他手指着秦浩,嘴唇剧烈哆嗦,脸上青筋暴起,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。
秦浩眼疾手快,连忙上前搀扶,才堪堪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。此时的长孙无忌面色涨紫,胸口剧烈起伏,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来人,传太医,呃,秦太傅,快帮太尉看看这是怎么了!”
长孙无忌双目赤红,死死盯着秦浩,低吼出一句:“放开老夫,不用你假慈悲!”
扑通,长孙无忌摔到地上,长孙祥快步小跑过来,扶起长孙无忌,一脸怨毒,秦浩一脸无辜:“陛下,还是传太医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