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头看了看还在装着一脸茫然但明显心里在大笑的老头:“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,自己找死都等不及热乎饭。
跟你说了我们不是警察。次草。得了,浪费口舌,希望你坚持住,坚持到底,千万别软。”
老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。
懵谁呢?比这大的场面见多了,都是这一套,吓唬,换个方式换个人再吓唬,能怎么的?顶多打一顿呗,还敢打死我?
这些负责带着孩子出来的都是团伙里的老江湖了,是真不怕这一套,都是心狠手辣嘴也硬的。
“其实现在吧,像你们这样弄些孩子出来的,还真没有多大事儿,好像抓住了也就是判几年,是吧?”
基地长背着手走到老头身边,扭头问了政委一句。
“嗯,确实是判的不重,这也是他们嚣张的资本,根本就不怕。”政委点了点头,点了根烟,长长的叹了口气。
就他们这一个市,今天就拉了二十多个孩子回来。
就这一个市的火车站周边啊,还没去别的地方,今天这个行动有多少个市?三百多个,就算大家都一样这就大几千了。
这个数字太吓人了,行动之前他真没想到。都是孩子啊。
可是抓住了又怎么样呢?五年以下有期。
说真格的,当看到这一条的时候,他都怀疑制定这个条款的那些人是不是人贩本贩,或者家里是做这个买卖的。
感觉就有点可笑,太基毛扯蛋了。
他不知道的是,明年这一条款会进行改动,在原有五年以下有期的基础上,增加了视情节给予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的补充。
事实上,和没改并没有什么差别。所以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人贩本贩?
基地长背着手歪着头站在这老头的面前俯视着他,打量了一会儿:“你有没有四十岁?”
他是在看他脖子里露出来的皮肤的状态,判断这根本就不是老人,就是外观上看太像五六十岁了,这是还会化妆技术啊。
不用他回答,基地长回头命令:“去端几盆水来,把他脑袋洗洗。”
老头很镇定,一副听不懂的样子。
他不怕洗,他头发是染的也不怕水,皱纹也是真的,怕啥?洗呗,顶多也就是洗完了比现在干净点,瞅着能年轻几岁。
几个安保员端了几盆水过来,把老头拽着用肥皂搓洗了一通,也不管他呛没呛水眼睛进没进肥皂,洗小狗都得比这温柔。
基地长抻手捏了捏湿溚溚的头发:“这是染的吧?瞅着技术是不错,这花白太逼真了。”
“他应该本来就有花白头。”政委在窗边上接话:“应该有四十来岁了。哎,我劝你一句,说了吧,咱们好说好商量行不行?”
老头眼睛被肥皂刺激的通红,眼泪直流,看了看政委:“俺眼睛疼,俺真不知道让俺说啥呀,俺就是要个饭。”
呵呵,基地长笑了:“看着没?这些人是一点救都没有了的,心都是烂透了,他就仗着不能把他怎么的,出去又是一条好汉。
就算咱们把孩子全部截留他也无所谓,回去一趟转身换个地方一样干。他们应该有个老窝,专门训练孩子的。”
这个训练,大家都懂。
还好的是,九六年这会儿基本上被弄出来的孩子都还是全须全尾的,那种特意致残的还不多。有,但不是主流。
等到了零几年的时候,大批的伤残儿童就会在各地出现了。
“你是不是认定了那些孩子什么都不会说,自己坚持坚持就没事了?”
基地长问了一句:“我跟你交个底儿,那些孩子没人审问,已经带去体检了,体检以后就会送走开始新的生活。
我再说一次,我们不是警察,给孩子找老家这事儿也不急,可做可不做,我们的行动就是你们。
明白不?你说也好不说也好其实问题不大。
你说了大家都轻松一点儿,你不说也无所谓,这一次行动是全国性的,至少也得抓个千把人,也够用了。
杀一批是一批,你说呢?
不信是吧?呵呵,你是个老江湖了看这架式。
可惜,我们真不是警察,你一开始就判断错了,依仗的也错了。”
基地长抽出配枪,看了看弹匣,咔的一声上了膛:“我最后问你一次,能不能配合?”
“俺听不懂你说啥,俺就是个农民,不让要饭俺不要了不中吗?”
啪。
一朵红花绽放在老头的大腿上,红艳艳的。
“这一下是大腿,子弹取出来上点药问题不大,第二下是这边大腿,问题也不大,”
基地长绕着他走了一圈,把枪口对准另一条大腿:“第三下就是膝盖了,那玩艺儿可修不好,你以后就得靠爬了。”
啪。又一朵花盛开。
老头懵了,老头疯了。他真不知道这是玩真的不是吓唬他,脑子都要不会转了。
你第一下打完都不问问就来第二下吗?
眼瞅着枪口就移向了膝盖。
“我说。我全说。”老头激烈的鼓涌起来,他是真怕了。不是疼的,这会儿还没开始疼呢。
啪。
“哎哟,没收住,不好意思不好意思。你说什么?”
基地长的脸上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,问了一句,枪口就在他另一个膝盖上划着圈儿。
“我说,我坦白,快给我叫大夫。”
“没事儿,这点血死不了,顶多也就是迷糊迷糊。你看看你,说慢了吧?这个膝盖没留住,可惜了。
唉,这事儿扯不扯你说。
说吧,姓名住址年龄,从业年限,团伙人数,其他人在哪里,孩子是从哪来的你们老窝在哪,一样一样说清楚。
说清楚了,我保证你今天能活着出去,这交易划算吧?”
其实打死不说也能活着出去,毕竟不能真把他弄死,可是他敢赌吗?心防都吓的稀碎了。
不讲武德呀这些人,真打呀。
没一会儿,还守在火车站那边的队员们就接到了电话,在火车站边上的小旅馆里把这个人的同伙们抓了回来。
还有小旅馆的老板,员工,一个都跑不了,起码也是个从犯。
从小旅馆的员工嘴里又问出来几个盗窃团伙和玩仙人跳的,顺带着都给弄回来了。
也就是基地地方大,换个派出所还真装不下。
等全部审讯结果出来,挨枪子那个也得到了基本治疗,这边才通知铁路公安和市局。
这事儿还没完呢,下一步就是根据审讯结果扩大战果了,后面的事儿就得让人家两边参加了,不能吃独食儿不是。
一时之间移动和联通的话费业绩蹭蹭往上涨,省和省市和市都在互相联络总结汇报或者通知。
各省市之间不存在抢功的问题,审出来地址马上通知那边去抓,又快又稳,隔着千山万水也没用,移动通讯就是这么方便。
“这事儿是好事儿,就是,这一下子你可是得罪了不少人。”戴着少将衔的罗基地长坐在张铁军办公室里吧嗒嘴。
“我怕这个吗?”张铁军看着手里的汇总资料。这只是一部分。
“不是怕不怕的事儿,是麻烦,你明白吧?大家都是出来混的,谁怕谁?但是哪个不是躲着麻烦走?
你当那么多事儿真格的谁都不知道啊?”
“他们怕,我不怕,这种麻烦麻烦就麻烦吧,让他们来找我呗。呵呵,解气了。”
罗基地长吐了一口烟出了口长气儿,不吱声了。
这事儿他不感觉痛快吗?那必须痛快呀,就算张铁军不说他都想干,但是,确实也是麻烦哪,他是真心为张铁军着想。
这一下子,安保公司就算是全面出圈了,以后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平平静静了。这个锅他们得替行动局背。
“放心吧,挺大个老爷们家家的,”张铁军斜了老罗一眼:“屁事儿都没有,这点破事儿我扛得动,还关系不到你们这边儿。”
“我怕呀?”老罗不爱听了。
“我知道你不怕,但是能不涉及到你们最好,你说是不?”
“就怕以后在地方上会有人找麻烦。”老罗看了看张铁军。
“干他。”张铁军脸一抽一摆手:“谁的面子也不用管,我说的,有事儿就把它闹大,能有多大闹多大,我撑得住。”
特麻个鄙的。
虽然这次这事儿做的确实是没守什么规矩,会让不老少人下不来台,但是谁要是真敢借着这事儿搞事情,张铁军绝对削他个满脸花,不管是谁。
别的事儿只要不过分都能忍,这事儿必须不能。
“这些孩子咱们就这么养起来啦?”老罗问了一声。
“先养着吧,心理和生理上的创伤需要时间来平复,起码得能让这些孩子敢正面面对了才行,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。
现在帮他们找到父母不见得是好事儿,你明白吧?再说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,没有个几年我估计都不行。慢慢来吧。”
“你说这一次过后,这事儿能绝了不?”
“不大可能,”张铁军摇了摇头:“祸害孩子这事儿肯定会少了,但是买卖没有这么简单就能结束,想断得掐根儿。”
张铁军想起来了那几个着名的收养大县,历任县长和县局全在参与。
这事儿就不是他能直接动手的了,需要等回京以后再说。证据肯定是已经拿到了一些的,反正马上就是批一批县级办公会了。
先把买方掐了,再去疏理运输线。
至于卖方,没有了买方自然也就消停了。事实上很多都是亲生父母。
以后大不了基金去多办几家宿读学校,不想养的孩子可以接过来养,没有了买卖以后自然慢慢也就正常了。
铃~~~铃~~
“铁军,省里通知我批文到了,条件是给省里保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。”
“才三十啊?”
“不少了啊,是全面整改升级后的百分之三十,前面他们是一分钱也不掏的,我还感觉多了呢。”
“那还差不多,这样的话三十就三十吧,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养了几十了。用不用我过去?”
“好吗?我到是巴不得的。”
“那算了,你还是联系黄文芳吧,我等你们好消息,准备好酒菜。”
“那行,我给黄总打电话。我是就过来还是等她?”
“等她吧,你俩先商量商量,你过来我也没话说,还得接待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