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系统。\"他在脑海中紧急呼叫，\"启动情感模拟，加载珂珂模式。\"

【警告：技能未完全冷却】

【强制启动可能导致数据混乱】

\"立即执行！\"

世界突然扭曲。当李知白再次看向电视屏幕时，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像，而是一个黑洞——不断吞噬周围光线与情感的黑洞。珂珂两年来记录的每张照片、每段视频，都是投向这个黑洞的探测器，却从未收到任何回声。

心脏传来剧痛，不是比喻意义上的。李知白踉跄后退，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。系统警报尖锐得像急救室的监护仪：

【情感过载！】

【系统即将崩溃！】

【10...9...8...】

\"你还好吗？\"珂珂上前一步，罕见地流露出担忧。

李知白抬手制止她靠近，却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再次被击中——那里面没有他预期的愤怒或悲伤，只有一种近乎科学观察者的好奇，像是在记录某种濒危物种的最后时刻。

【3...2...1...】

【系统紧急休眠】

世界陷入黑暗。等李知白再次恢复意识时，珂珂已经离开，U盘静静躺在电视柜上，旁边多了一张便签：

\"视频备份给你。白色情人节不用回礼，继续做你自己就好。——第690号记录员\"

便签背面是天文台的二维码预约信息，日期是3月14日晚上8点。

**白色情人节前3天，公司会议室**

\"这次团建主题是'信任与协作'。\"人事主管热情洋溢地展示ppt，\"地点定在青山湖度假村，两天一夜！\"

李知白盯着参与名单上那十个标红的名字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。这是他精心设计的陷阱——用公司团建的名义将十位女神集中管控，一次性解决白色情人节危机。但此刻，这个计划显得如此幼稚可笑。

\"李总觉得怎么样？\"唐婉彤推了推眼镜，在桌下用高跟鞋尖蹭他的小腿。

\"很好。\"他机械地回答，脑海中仍在回放珂珂视频里那个黑洞般的自己。

会议结束后，李一诺堵在走廊：\"听说你包了整个温泉区？真贴心~\"

\"公司福利。\"李知白下意识后退半步。自从那次系统崩溃后，他对所有女神的亲密举动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排斥感。

\"知白哥！\"恬恬从转角蹦出来，直接挽住他的手臂，\"团建我可以和你一组吗？我买了新的双人桌游！\"

她的触碰让李知白皮肤下像有蚂蚁在爬。系统虽然已经重启，但情感过滤功能似乎永久受损。他勉强扯出笑容：\"看分组安排。\"

\"李总。\"珂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平静得像一泓湖水，\"天文台确认了最终时间，这是资料。\"

她递来一个文件夹，指尖刻意避免接触。李知白翻开，里面是专业流星雨观测指南，扉页却夹着一张拍立得——垃圾桶里那团被他丢弃的银黏土星空轨道。

\"材料我回收了。\"珂珂推了推眼镜，\"很有趣的设计。\"

没等他回应，她已经转身离开。恬恬好奇地凑过来：\"什么设计呀？\"

\"没什么。\"李知白合上文件夹，却无法控制脸上异常的热度。系统弹出奇怪提示：

【检测到异常生理反应】

【面部毛细血管扩张】

【可能原因：羞愧\/愤怒\/其他】

其他？李知白不确定那是什么。他只知道珂珂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一面镜子，照出他所有精心掩饰的空洞。
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夏锦发来的派对清单：\"团建夜场流程确认~最后一项是'寻找真正的李知白'游戏哦！\"

李知白突然很想取消这次团建。但白色情人节的倒计时已经所剩无几，而他的回礼进度仍然停滞不前。

\"系统，重新评估团建风险。\"

蓝色数据流运转后，结果令人不安：

【原计划成功率下降至23.7%】

【新增变量：宿主情感模块不稳定】

【建议：取消或延期】

延期？白色情人节可不会延期。李知白关闭提示，决定孤注一掷。如果系统靠不住，他还有多年练就的海王本能。

只是，那种本能最近似乎也开始背叛他。

**白色情人节前夕，23:59，李知白公寓**

十份包装精美的礼物排列在茶几上，在最后一刻终于准备完毕：

- 恬恬：铂金手链(tt&ZZb刻字)

- 李一诺：新锐艺术家油画(裸女背影)

- 夏锦：限量版黑胶唱片机

- 唐婉彤：商业传记精装版(附假签名)

- 珂珂：陨石标本切片(附带天文台VIp卡)

- ...

李知白瘫在沙发上，精疲力尽。这些公式化的礼物与往年没什么不同，只是今年准备的过程格外艰难——每次挑选时，那些不受控制的情感闪回都会干扰他的判断。
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系统生成的明日行程表：

【07:00 起床(确保充足睡眠)

【08:00 恬恬公寓送礼(预计停留45分钟)

【09:30 公司安排团建车辆(避开李一诺)

【10:00 出发前往青山湖(分组乘车)

【12:00 午餐(分散座位安排)

【14:00 团队拓展(确保不与珂珂同组)

...】

密密麻麻的安排延续到次日深夜。李知白滑动屏幕，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小红点——是珂珂发来的消息，时间显示23:58：

\"礼物收到。但这不是你真正想给的。\"

他猛地坐直身体。陨石标本明明还在茶几上！点开消息附带的照片，赫然是那团被他丢弃的银黏土星空轨道，已经被烧制成型，表面镀了铂金，在灯光下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。

\"原材料是你设计的，我只是完成最后工序。\"第二条消息弹出，\"这才是你的本意，对吗？\"

李知白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，久久无法落下。系统弹出警告：

【检测到决策障碍】

【可能原因：认知失调】

不是认知失调，而是更可怕的东西——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\"李知白\"这个人。两年来在十位女神面前演绎的十种人格，哪一个更接近真实？或者全都是幻影？

手机又震动起来，是系统发布的紧急通知：

【白色情人节终极预警】

【情感债务偿还率不足60%】

【明日团建危险系数：SSSS+】

【建议：启用终极防御模式】

李知白关掉所有通知，走向阳台。夜空无星，像一块厚重的黑绒布笼罩城市。某个瞬间，他恍惚看见自己站在天文台的穹顶下，身边是举着相机的珂珂，安静地记录着这个空洞的男人对流星许愿的样子。

真正的海王，或许也会害怕看见自己的倒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