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官道在东南方向,从昱岭关直达杭州,三百里在山中,但很好走,是徽商的商道。
第二条驿道在正南方向,翻山越岭,经千岛湖进入严州府淳安县地界。
张献忠和李自成之前从徽州西北方向直接南下,经婺源到衢州,从人迹罕见的地方通过,根本没有驿道,完全靠山民猎户辨别方向。
这次他们从开化北上,需要跨越马金岭,依旧人迹罕见,但处于徽州防御的空虚之地。
徐文爵若没有提前到歙县设防,完全来不及救援。
事实上,徽州的情况的确如李张两人所愿。
只要他们进入南直隶,陆天明的大军就会停止追击,根本不会通知徐文爵。
而徐文爵除了留下吴三桂一万人,其余士兵已经回缩池州。
流贼用了五天时间,翻山越岭突然出现在率水河畔,距离北面休宁县三十里,距离东边歙县五十里。
一马平川的四水交汇地,战事突然来临,百姓惊恐逃避,失魂落魄逃向山里。
流贼没有追他们,也没有劫掠,前面一万‘骑军’开路,直接杀向休宁,阻截增援,为同伴争取时间,其余人撒丫子向府城而去。
李张二人合兵,绝境之下配合不错,战术也没问题。
因为徐文爵完善了防线,祁门、黟县、休宁成为一个防区,呈三角形互为奥援。
吴三桂带着三千骑军在休宁驻守,既巩固西边防线,也震慑西南山区,还可以随时赶到府城歙县。
进可攻,退可守,想的挺好,所以被钻了空子。
流贼没有从西边出现,反而从正南深山冒出来。
李张二人的骑军虽然都是驮马、骡子、驴,但两位主将是猛人,刘宗敏和李定国奔跑中东西分成两路,直奔吴三桂在休宁城外的军营。
流贼第一次正面进攻大明军阵,吴三桂听到斥候示警,流贼已经来到军营五里。
来不及思考,也没时间思考。
退不可能退,败也不能败,除非骑军死光,否则他吴三桂就必须死。
三千竹甲兵快速上马,向军阵更加混乱的李定国冲了过去,争取时间,挨个击杀。
吴三桂的眼睛欺骗了脑子,他选了最不该选的方向。
若把李定国的军事行为捋一捋,就能发现,他是流贼中唯一没有逃跑史的头领。
这支‘骑军’一直是前锋,平时吃的最饱,穿的最好,女人优先挑,战场退一步直接斩首。杀一人升一阶,杀三人就可以有第二个女人。
几十万流贼期盼着他们战死代替,不缺后备兵源。
只要吃饱喝足搂女人,哪怕立刻去死,流贼中也有大把人争夺这个机会。
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起,根本不知道害怕。
张献忠短时间打造了最纯粹的强盗、最纯粹的杀人机器。
砰砰砰~
奔跑中双方撞一起,把吴三桂吓了一跳,对方哪里是骑军的战法,纯粹是个二杆子,竟然一换一,直接撞马。
双方都把彼此想简单了,刹那间血腥无比,完全是换命游戏。
李定国用对付明军的经验对付吴三桂,效果不大。
吴三桂没来得及冲杀,被一群骡子和驴子撞倒,战场瞬间全是肉碾子。
流贼把骑军拉到与他们一个战力水平,如同野兽般近战撕咬。
骑军对冲变为步卒混战,吴三桂大吼保持阵型,还未站定,左翼方向刘宗敏冲了过来。
地下的肉碾子让他们无法骑马接战,干脆跳下马,以少击众,快速战斗。
三千明军硬撼一万流贼精锐,哧哧哧~
双方毫无章法可言,完全看谁狠。
白刀子变红刀子,血箭与残肢在阳光下共舞,
流贼毕竟武艺不行,军械不行,一个明军士兵对付三个流贼,不停有人被削倒。
流贼死的人更多,但越打越兴奋,人越来越多,嗷嗷叫个不停。
不到半个时辰,明军个个是血葫芦,吴三桂战斗中回头看了一眼,他的士兵不足五百人了,流贼却依旧在涌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