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你真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?嗯?第七军团副指挥官……”
云鸠话刚起了个头,就成功卡壳了。
因为她压根没详细看过池闻的资料。
就在这时,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对方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,她抬眼望去,就看见池闻眼神充满担忧,被对方捧着的脑袋也在以极小的幅度轻微晃动着。
云鸠没管那么多,她在努力回想着自己已知的,有关池闻的信息。
“妈妈叫池清,哥哥叫池诏,还有什么来着……?”她真的不记得了。
“哦,还有——”云鸠想起一个最重要的事情:“资产有十亿。”
云鸠正寄希望于这家伙能在听进去后想起些什么,然而,她对其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。
她偏过头看着池闻:“想起来了吗?”
池闻只是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她,并发出了低沉的“嘶嘶”声。
——该死的!
“嘶嘶、嘶嘶!”云鸠面无表情的重新转回脑袋,挪动着自己的身子重新重重躺回地上,语气幽幽:“除了嘶嘶,你还会说什么?”
云鸠此刻只希望自己的精神力早点耗尽,她不想再留在这和一头不会说“嘶嘶”以外话语的生物对话!
……
池闻无措的看着云鸠,以及她脑后那越溢越多的、鲜红色的血。
虽然这是池闻第一次听见对方用自己熟悉的语言说话,但那意味不明却又蕴含怒气的“嘶嘶”声令池闻感到不解。
可他也没功夫去思考了,因为眼前这个生物同样也要死掉了。
池闻明白,或许自己应该去替她寻找合适的药草,尝试救治。
可这些日子里眼睁睁看着她数次‘求死’,池闻觉得,自己或许不应该阻止她。
罔顾她的意愿想将其留在自己身边的,是他自己。
一直灰红色、安静得诡异的世界突然刮起了风,地上的沙尘扬起,云鸠下意识眯起眼。
风沙不停,虽然云鸠感受不到被沙尘眯眼的刺痛感,但任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眼膜上都覆着沙尘。
云鸠眨眨眼,不带一丝情感的流下了生理性泪水。
池闻在一旁哀伤的看着她。
眼看这风没有任何一丝停歇的迹象,云鸠重重的“啧”了一声,顶着这股强劲的大风坐起身,又扶着一旁的池闻借力站起,朝河边走去。
好在,在云鸠站起后风就小了很多,云鸠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瞬。
但当她清楚的透过自己眼膜外层覆盖上的一些颗粒看世界时,又深刻意识到——
她的眼睛果然还是得洗一洗。
……
池闻呆愣愣的看着这个后脑勺、乃至后半身都沾染着大量血迹的生物仿若无事发生那般自顾自走远。
“嘶嘶……?”
不对,她刚刚身子停了一下,恐怕是临死前想替自己寻找个好地方吧?
风又变得大了些。
池闻默默的跟在云鸠身后。
不论如何,看在这两日相处的份上,自己会替她收尸的。
……
当云鸠走到河边洗脸,看着河水被染上颜色后,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,脑袋大出血了。
身后传来灌木“哗哗”作响的声音,并非风吹的,这里唯一的活物也就只有——
云鸠扭过头,看见池闻也毫不意外。
她眨眨眼,突然意识到,或许先前感觉脑袋在晃动,其实是池闻的手在抖。
但此刻的云鸠已经懒得管对方的想法了。
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,哪怕是精神力受损,也懒得再这耗了。
云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,可惜五感屏蔽得十分彻底,她也感受不到什么。
拿下手一看,血液新鲜的嘞。
云鸠想,或许淹死会更快一点。
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直接扑进这条河里,任由自己沉到明明连两米深都没有的河岸边底部。
云鸠透过蓝色的河面望着灰红色的天空,然后下一瞬,她看见了池闻,水波又逐渐荡漾开来。
——她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池闻捞起来了。
池闻用一种云鸠看不懂、也已经懒得去理解的沉重眼神望着她。
“滚。”云鸠面无表情,任由自己放松全部力道,软软的瘫在对方怀里。
池闻此时手臂正揽过云鸠的后肩处抓着她的胳膊,听到自己被她驱赶,原本轻轻抓着云鸠胳膊的力道不由收紧。
“嘶嘶……”为什么……?
云鸠懒得再去分析那该死的“嘶嘶”声是在传递着什么,连池闻那轻易流露出的情绪也视若无睹,只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一个字——“滚!”
池闻定定的看着她。
他想,任何人离开都是必然的。
这里终归只会有自己。
……
云鸠如愿重新沉入水底,她闭上了眼,再想睁开时,听到了模糊不清但至少是个人在说话的声音。
【……断开链接了。】
【是要醒了吗?】
【契主……?】
云鸠睫羽轻颤,重新睁开了眼。
入眼的就是面露担忧的池诏,以及……云鸠扭过头,自己身后靠着的是谢知谕,两人此时正靠坐在一张暗红色大沙发中。
这颜色看得云鸠头痛。
“没事吧?”谢知谕问。
云鸠摇摇头,神情仍有些恍惚。
谢知谕主动解释道:“磁场不太稳定,所以我就过来了。”
他虽然和云鸠链接失败,但依然能感受到云鸠与别人精神海进行链接时的「磁场」。
不过这种感受断断续续,只有靠得近一些时,才能更好的去分辨云鸠传递出的情绪。
可池诏不行,因为这家伙——污染值稳定到已经完全把初次链接这件事抛之脑后。
谢知谕担忧的询问怀中的人:“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吗?”他有感受到她的情绪在逐渐变得暴躁。
如果……
“感觉不舒服的话,我们就去一趟医院。”谢知谕想起云鸠那本就飘忽不定的污染值,有些不放心。
池诏拿着一杯刚刚冲泡好的乳果汁,捏着软管递到云鸠唇边:“缓一缓吧。”
云鸠精神力损耗严重,此刻确实不太舒服,闻言便“嗯”了一声,却偏过头重新靠回谢知谕怀中,无声的拒绝。
她现在实在没胃口进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