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从前,陈家人总是刻意规避他和两个孩子见面,可血脉亲情哪里容易割舍?
他瞧见两个孩子的第一眼,分明就觉得熟悉和亲近!
魏峥捂住胸口。
他第一次知道,原来心痛…竟是一种生理疼痛,像绵密的针扎在上头,血涓涓从小孔里流出来,散到四肢,连带着手心脚心都是痛。痛到极致,魏峥眼前一黑,跌坐在椅子里。
候继正在清点物资,总算在温家的箱笼里发现了魏峥遗失的荷包,以及赵恒的那张路引,他颤颤巍巍的将东西递上前去,“侯爷,路引和…老夫人的香囊。”
候继心头狂跳!
不敢相信,这世上竟有温小娘子这般胆大妄为之人!
她竟敢将侯爷玩弄鼓掌之间!
着实可恨!
难怪昨夜侯爷呕到吐血!
恰逢赵恒抱着两个孩子回来,他瞧着比魏峥还要激动,老远就在喊:“侯爷,公子和小姐…回家了!”
魏峥心一软,仿佛心上那千万根针顿时被人拔了出来,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,先抱过昭昭。
昭昭认生,许是察觉到魏峥的心绪起伏,整个人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着,她那双大眼睛里盛满委屈的泪水,连睫毛上也沾染了泪水,分外招人疼爱。
魏峥抬手,动作轻柔的擦掉她的眼泪,将滚烫的额头贴在她前额,“别哭…”
他艰难又笨拙的开口,“别哭,爹爹…在这儿…”
他又抱了会儿珲哥儿,忍不住端详这小子,最后得出结论:“昭昭肖我。这玩意儿像…”
像他那个没心肝的娘!
候继笑道:“小公子脾气像您。”
赵恒一挥手,乳娘和陈妈方才大着胆子入内,接过两个孩子,陈妈头皮发麻,抱起昭昭就准备脚下抹油开溜,哪知背后传来魏峥阴嗖嗖的声音,“陈妈——”
陈妈笑比哭还难看,“侯爷…”又舔舔唇,“姑爷…”
大丈夫能屈能伸,陈妈笑得很谄媚,“姑爷,您都想起来了?那您应该记得,当初在温宅的时候,您可喜欢吃我做的饭了!”
魏峥眯起眼睛,盯着她半晌不说话。
陈妈只觉得她头顶上有把刀,悬而不落。
终于,那人慢吞吞的掀唇,“好好照顾昭昭和珲哥儿。黄泉路上,我饶你一条老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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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婉来不及思考下大狱的原因,她蜷缩在墙角,刚隐约摸到魏峥或许找回记忆的时候,脑子一偏,人又昏睡过去。
前夜淋了大半夜的冷雨,小腿还有没愈合的箭伤,温婉到家后便大病一场,下不来床。
醒来时已是夜深。
饥肠辘辘,浑身无力,只不过…一睁眼就看见牢房内坐着魏峥,温婉猛地从干草制成的床上爬了起来。
没看错。
确实是魏峥。
那双眼睛泛着绿光,好似黑暗丛林里猛兽盯上猎物的眼神。
“侯…侯爷?”
话一出口,声音哑得犹如粗砂砾。
魏峥正坐她面前两米距离。
他穿外着一件青色锦袍,内里着一件月白绫缎中衣,交领处松散的露出锁骨,还有包扎伤口的纱布。衣袖宽大如流云,撑住椅子扶手的虎口处上…为她挡刀的伤疤分外明显。
牢房狭小逼仄,远处有火把点燃,牢房内部隐约可见一点点火光。
阴冷、潮湿、腐臭。
却不及那人眼神阴冷半分。
“温掌柜。”面前那男子眉眼冷峻的问她,“你就没有什么需要跟我交代的?”
温婉抱着侥幸心理做最后的挣扎,“比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