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华夏的历史上,儒家的地位很重。
而相应的,儒家思想对华夏人性格的塑造也起了很大的作用。
有些事情看法不一。
但有些事情,却是人人都认可的。
比如尊师重道、比如尊老爱幼、比如忠君爱国、比如亲情伦理。
是这些思想上千年的熏陶下来,才让之后几乎每一个华夏政权在信义上,可堪称‘圣人国家’,让之后的每一个华夏人,心底都有着善良的底线。
而在儒家之前,这些其实并不是儒家的专属。
战国时代,儒家还没一家独大,但华夏族依旧讲究尊师重道、看重亲情伦理。
所以赵武灵王的死才显得那么凄惨。
所以齐国丞相田稷子在母亲的训斥下推贿请罪才那么被人称赞。
所以齐王建听妈妈的话,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指责……
以前步寰以为,只有匈奴那些没有文明的异族才是野蛮的,他们不赡养老人,只崇拜强者,浑然不顾亲情孝义。
其他的文明国家,虽在他眼里依旧与华夏相差甚远,但好歹有点文明,不至于不要脸。
可今天他知道,他错了……
除华夏族外,其他国家的人真的不要脸!
“我要你们助我夺位!”
得烈王子的一句话把那三个翻译给整懵逼了。
在翻译完这句话后,塞琉古帝国的翻译直接就躲到了最近的巴克特里亚王国的翻译身后,一脸惊恐的看着得烈王子。
步寰面色如常。
淡定,这种事他书上见过得多了……但现实还是第一次见……
“我们能得到什么?”
得烈王子一愣:“难道十五年的真诚友谊还不够吗?”
“你在想什么呢!”
步寰觉得这人真的天真,一句口头上的友谊就能作数了?
秦国还曾经说过要给楚国六百里地呢……
“你也说了,既然你和你爹最终都可能会与我们反目,我们为什么要支持你?”
得烈王子藏在袖口里的手动了动,似乎握拳了。
但随后,他放缓语气:“条约年限之内,秦国一切要求,我都可以答应。”
“包括?”
“抓奴隶、打仗,帮助你们去更远的地方传播商品,我相信你们很需要更多的人知道你们,也很需要有其他人来买。”
得烈王子说出了心里的底线,因为他发现如果不说出来,此行目的怕是完全达不到:“我会在这期间将军队主力全部放在西边,开疆拓土。”
步寰笑着点了点头。
三年内平掉东部那些叛国,然后紧随着就将军队调往西边,几乎将东部国境线彻底对秦人开放。
这几乎意味着,秦国可以在条约期限内大肆发展在东部那些地区的影响力——虽然东部那些地区现在也不在塞琉古帝国的统治范围,但这依旧是要他们出力平定、且花力气维持治安和保证秦人利益的。
至于之后嘛,各凭手段。
这手段,自然也包括战争。
所以还是那个道理: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。
塞琉古帝国出力平了东部,且保证条约期限内那里秦人的行动和利益,至于秦人能否在条约期限结束前巩固那里,那就是秦国的问题了。
很显然,得烈王子不信。
他相信秦人的发展,但不相信发展会那么快。
塞琉古帝国哪怕推进到曾经的巅峰疆域、和他们所说的西域接壤,可和秦国本土之间也隔着一个西域,那西域的面积可丝毫不下于塞琉古帝国现有面积。
而据他所知,秦人似乎连他们连他们的中原都没有统一……
秦国能短时间内巩固西域,他都得为此惊叹,还额外把东部那些叛徒也给收心了?
得烈表示:不可能、绝对不可能……
步寰很理解他的想法。
如果是以前,他也认为不可能。
可现在国师亲自表演过什么叫人心所向、什么叫舆论战,举一反三他们还是会的,让那些地方的人心向秦国,也是会的。
秦国或许暂时得不到。
但塞琉古帝国一定得不到。
确认了这点,步寰才和他商谈起如何帮忙来。
这时他才知道,得烈王子早就已经暗中联络好了国中近半数的势力;而就算其中有些不坚定的人,只要事情成功成为定局,他们也不会表现出来。
只需要以足够的利益拉拢其他人,尤其是每个人都喜欢的秦国商品或者技术,那相信其他的人也会支持他。
这最难的不是和其他人接触、或者怎么沟通,以及以后得烈王子怎么拿回来。
而是秦国是否同意,或者说秦人是否认同。
虽然秦人是外人,但所有人都很清楚,眼下的秦国已经是塞琉古帝国内说话声音最大的势力。
他们支持谁,谁就能腾飞;他们反对谁,谁就寸步难行。
“多谢秦使!”
激动之时,得烈王子起身,学着白天在王宫里见到步寰给塞琉古王的动作,也回了一个中原的礼。
“当我攻入王宫后召见大臣时,希望秦使能帮忙出面、替我佐证安抚其他人,特别是在我父王死后。”
“……”
这句话把步寰也给整懵逼了。
他原以为,得烈王子说的助他夺位,是拉拢国内各方势力,甚至必要时刻可以允许他借秦国的势来夺嫡,甚至到最后逼迫现任国王退位也不是不可以。
但听这意思,他是想现在就直接弑父上位?
“秦使,您可是说过华夏族说到做到的!”看到他沉默,得烈王子以为步寰又要反悔,赶忙说道。
步寰感觉有点难受……
“确实说了。”
步寰皱眉看着他:“不过,这毕竟是干涉外国政事,我秦国一向不干涉他国内政,此等行为……”
得烈王子脸色有些难看。
虽然他自诩唯一能拯救塞琉古的人,可也是要看时局的。
以一己之力改变大势的人固然有。
可更多的人、哪怕是许多为人称赞的英雄,依旧是要看时局而动。
如果没有秦国,他不觉得自己的动作能成功。
“所以?”
“得加钱!”步寰一脸严肃。
得烈王子松了一口气。
能接着谈就好……
十天后。
塞琉古王宫的一次宫廷宴会上。
由于秦使病了好几天,塞琉古王照例向前来赴宴的副使问起步寰的病情。
“使者身体正在康复。”
其实步寰什么病都没有,只是想要在近期避嫌而已。
礼节性的问询过后,塞琉古王和大臣们继续喝了起来——秦国不仅给他们带来了一些礼品,还有一支随行商队带了大量货物,塞琉古帝国负责出使的人也从秦国买了许多东西回来,因此眼下,他们的酒水是足够的。
喝到兴起,得烈王子起身道:“父王,我从西边抓来一支舞队,请容许我带他们入宫为您演奏,我从秦人那新学了一支剑舞,愿意亲自为您舞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