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停以后,斗法场变成烂泥潭,一潭黄色泥水,漂浮着枯枝败叶和海鸟的尸体,宛若粪水。
据余尽春《异洲地理志》记载,东原洲都庞王朝建筑技艺发达,所建城池,经历百年不遇的大雨,城池内也不会发生内涝。
但怎么修个斗法场,都修成这副糟烂模样?
夜里。
余尽春从船厅出来,看了看满是黄色泥浆的斗法场,又看了看对面的犹敛金,翩然君子也忍不住破防,想问候犹敛金全家。
余尽春对都庞王朝世俗的了解,基本是听犹敛金讲的,当初以为犹敛金身为都庞三柱国之一,一代宗师,言辞必然坦诚,于是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写入《异洲地理志》,如今看来,犹敛金厉害的就是张嘴。
呵,无耻。
无论余尽春人品如何,但在治学方面非常严谨,《异洲地理志》出入太大,算是让他英名扫地了,心下甚为不喜,哗的甩了下衣袖,折回九溪学宫的巨型灵舟。
斗法场积水太深,一夜之间,绝不可能干,于是发起这场比试的东原洲修士,夜里便用火系术法烤斗法场。
虽说祝百寿是火神的人间体,但东原洲那帮小杂碎,在放火上面非常专业,好像从前没少干这种事,边往斗法场抛火球,边嘻嘻哈哈怪笑,很有强盗团伙的氛围。
斗法场烤干了,翌日中午,进入论道环节。
陆缺这回不在出阵之列,但还是跟着众人来到斗法场边儿。斗法场烤的有点焦,硝烟和烧羽毛的气味儿很浓,他拨开折扇准备扇,看见仙道昌隆四字,连忙收回去,这把折扇离虚元君题过字,必须供起来,拿着扇风乃大不敬。
论道很快开始,东原洲修士率先上阵宣讲。
他们虽然连斗法环节也要作弊,可一登场就讲起真善美,声称此三者,乃修士心境的最高境界,所有修士,包括大夏修士,都必须往这块金字招牌靠拢。
大夏这边儿首先登场陈问的师弟蔺桑,一听东原洲修士的论调,就觉得扯淡,纯属又当又立,遂引经据典出口反驳…
论道比试,没有输赢之分,只是让两洲修士在修行和修心上各抒己见,说起来挺没有意思。
陆缺站在场外听着,越听越困,眼眯了一会儿再张开,出场的东原洲修士已经暴露本相,袖子捋了起来,脖子红了起来,铿锵有力和蔺桑争辩,喷出的唾沫星子在空中乱舞,让他联想到当街撒泼的悍妇。
大概是陈词滥调的那一套玩意儿,说不过蔺桑,东原洲修士气急了,还欲动手,但被主持比试的琼珠拦住。
头一场结束,东原洲修士离场后,抱起银质水壶咕咚咕咚灌水,好像脖子被气的粗涨了两圈。
蔺桑走下场来,闲庭信步,只道:“东原洲修士的见识似乎不高。”
怪不得论道比试不论输赢,原来是东原洲修士不行。
陆缺心里想想,接着闲看,没过多久,第二场开始,出阵却是宁归,一看宁归迈开步子往斗法场走,脸上挂着潇洒和迷人的微笑,陆缺连忙拦住。
“收着点。”
宁归轻松道:“没事。”
“不是,你嘴太毒,平常说话都容易挨打。”
“别他娘污蔑我,我是斯文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