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纪看着动了心思的周闻,赶忙走了出来,拦在了顾正臣与周闻身前,笑道:“这位公子,此事没有如此简单。太仓所军士想要调动,也不是那么容易,不仅需要我们千户点头,还需要中军都督府与水师都督府点头……”
顾正臣抬手,推开了戴纪:“这种事,我点头就够了。”
戴纪踉跄了几步,差点摔倒,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正臣:“你,你敢动手?”
顾正臣没有理睬戴纪,看着周闻,目光落在那赤着的脚面上:“这些年水性落下没有,本事丢了多少?”
周闻挺直胸膛:“水性并没落下,这些年经常下水。只是操船的本事,可能生疏了下,但只要给我机会,我就能在最短时间内熟练起来。只是,水师的门槛很高,张千户也不太可能放人,我未必能进得去。”
顾正臣看向戴纪:“去,将你家张千户喊来。”
戴纪眼见来人淡定从容,一点惧色也没有,想来是什么官员,不敢得罪,转身离开。
顾正臣索性走到了桌后,坐在了椅子里,顺手拿起桌上的护粮牌,看了一眼桌子底下还有一堆,便拿了起来看了看,对严桑桑道:“有一种棋牌游戏叫做打麻将。周围,你是太仓人吧,打麻将是什么?”
周围指了指一旁背篓里的麻雀:“不就是打麻雀吗?”
在太仓人的发音里,麻将便是麻雀。
打麻将,最初指的便是打麻雀。
麻将里的筒,其实是打麻雀用的铳,一筒就是一火铳,九筒就是九火铳;
麻将里的索,就是用绳子串起来的麻雀,一索就是一绳索的麻雀,后来麻将演变,不叫索了,改用条称呼了,但一条还是用鸟代替,那鸟,最初就是麻雀。
麻将里的万,指的就是打麻雀的赏钱,万只是一个习惯性口语单位,说出来喜庆,大气,比如“金樽清酒斗十千,玉盘珍羞直万钱”,这万钱就是十两银,打麻雀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多钱,但一百文,那也是百分之一个万钱嘛……
碰,就是火铳的声音。
胡与鹘同音,鹘是捕麻雀的鹰,所以牌胡了,那就是老鹰抓住了麻雀,这事就完事了,自然要继续下一场……
虽说眼下还没发展出麻将,但这玩意迟早会出来。
但顾正臣并不打算推一把,麻将虽好,可万一在军中流行起来,必然会带来赌博问题,而军中是不允许赌博,也不允许下棋牌娱乐。
“那什么,你当真能让他进入水师,其实我水性也过得去,你看看我——”
邓义昌犹豫了下,最终还是忍不住毛遂自荐。
顾正臣打量着邓义昌:“手持火器,怎么,你火器很精准?”
邓义昌自信地喊道:“那是,我火铳也当得上百步穿杨,你弹弓不错,但火器未必精通,火器之道远胜过弹弓之道,让他去水师,可以操舟下水,不能杀敌,让我去,一铳可能穿两个敌人……”
顾正臣把玩着护粮牌:“可像你这样的人,水师里比比皆是。”
邓义昌傻眼。
这个人说的倒是大实话,自己这水平,放到水师里面,确实算不上什么。
顾正臣想了想,言道:“不过——水师确实还缺一些可用的人手,你若是能证明自己的本事,也不是不能将你收入水师。”
“如何证明?”
邓义昌急切地问。
顾正臣指了指二十步外树枝上的麻雀:“站在这里,拿下麻雀。”
邓义昌眯着眼看了看,面色变得凝重起来:“这个距离,麻雀个头更显微小,可不好击中,我愿意试试,有几次机会?”
顾正臣冷冷地问:“你只有一条命,为何想要超过一次的机会?进入水师,未来每一步都是生死顷刻,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