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柯：“……”</p>

“你心态真好。”周柯复杂地说。</p>

章驰一口气闷完汤，紧接着用勺子将最后一点糊糊从餐盘上刮下来，一勺子卷进舌头。餐盘再次干净得跟刚从水池里捞出来的一样。</p>

“以前有人跟我说，有的人就是那种知道天塌下来都能睡着吃好的，”周柯缓缓说，“我真羡慕你。”</p>

人类有时候也会羡慕猪。</p>

章驰没觉得他在夸自己。懒得搭理。</p>

饭菜实在难以下咽，周柯放下筷子开始扯淡：“听说曾经有个犯人用鸡骨头把人割喉了，所以现在的肉菜都没有骨头。”</p>

他往排队打菜的人那里看去：“你没发现吗，这里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。”</p>

确实。</p>

餐具一概都是塑料的，打饭的勺是不锈钢的，但上头竟然还栓了根链子，另一头连在墙壁上，拿起来超过一米直径，勺子就会卡住。</p>

章驰说：“你听谁说的？”</p>

周柯说：“我的室友。”</p>

章驰想起昨天那个坐在下铺的高个子。</p>

“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个？”</p>

周柯说：“他也觉得这里的菜很难吃。听说在那件事发生之前，食堂中午会供应带骨的鸡肉和鱼肉。”</p>

章驰有点费解：“他很喜欢聊天？”</p>

看上去不像啊。</p>

周柯说：“他原来也是我老乡。”</p>

章驰：“……”</p>

周柯说：“我们还上过同一个小学呢。”</p>

“……你们那地真是人才济济。”好半天，章驰评价道。</p>

周柯说：“是，听说我们那条街区贡献了全市50%的犯罪率。”</p>

章驰：“你还挺骄傲。”</p>

周柯有点悲伤：“我也不想的。我还指望读书改变命运呢。”</p>

章驰想起他在飞机上说过的话，顿了顿：“……因为没钱上大学吗？”</p>

周柯说：“什么大学，我连高中都没上过。初中成绩差，没书读了。”</p>

章驰：“……”</p>

周柯说：“这个世界对差生特别残忍。”</p>

下午是实地考察。</p>

每个人都被带去参观工作场所，驰首先打开了早上发的“监狱作息”小册子，等背得滚瓜烂熟了，终于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件。</p>

首先，早上监狱暴动。按照狱警所说，监狱长来巡查——他当时应该在二楼吃饭，手里拿的是狙击——非常重，很占地方，他不应该随身携带。要么是随行的狱警给他的，要么是……</p>

二楼有一个武器库。</p>

或者至少，有存放一把狙击的地方。</p>

其次，狱警说出了改造营，他们就该自力更生。</p>

改造营也许真的只是一个过渡，但问题是，从改造营出去之后，他们又会到哪里呢？</p>

他们是重犯，每个人背上都有超过80年以上的刑期，自力更生，某种程度上，不是放任自由吗？</p>

最后，异血人……</p>

是什么玩意？</p>

章驰蹙了蹙眉，目光扫到桌前那一本“积分讲义”上，想了想，拿起书，翻开驰往后接着翻——</p>

——“目录：，积分体系的计算，，积分系统的个体差异，，积分获取的常规方式，，积分获取的非常规方式……”</p>

20页：</p>

——“……垃圾岛是一个完全由执法人员管理运行的岛，每个进岛的犯人会被送到改造营进行改造，通过所有学习课程，积分满足的情况下，犯人可以出狱，出狱之后，自动注册成为垃圾岛居民……“</p>

26页：</p>

——“改造营的一切都靠积分运行，一日三餐总共消耗0.5分，自动从账户扣除。每个犯人初始积分是0，积分可以为负。工作是最常规的增加积分的方式，每天从工作中获得的积分上限是5分……”</p>

68页：</p>

——“……监狱的罪犯按照危险等级共分为三类，按照绿蓝红依次递增，绿章犯人需要在改造营积累到800积分出狱，蓝章犯人需要1500分，红章犯人是最危险的一类，需要单独关押，出狱积分是5000分。”</p>

79页：</p>

——“根据统计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犯人完成改造。”</p>

120页：</p>

——“非常规的积分获取方式……除去出狱的积分门槛之外，绿蓝红章还有各自所属的分档，绿章值100分，蓝章值200分，红章值1000分……”</p>

123页：</p>

——“……生命体征消失时，每个犯人手背上的识别章会自动脱落。脱落的识别章只要经过新的手环认证，积分就可以完成转账……”</p>

……</p>

合上书，章驰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情。</p>

按照常规的积分积累方式，扣除一日三餐，绿章犯人在每日工作积分达到上限的条件下，最快要半年才能出狱，蓝章犯人是一年，红章犯人，三年不止。</p>

但是，任何绿章犯人，只要杀了一个红章犯人，就可以……</p>

立刻出狱。</p>